客观地讲，我的前半生中，和我喝酒最多的是我曾经的情人龙丽。她是音乐系的学生，我们在一次新年联欢会上偶然相识，很快便进入了恋爱关系。头一次恋爱本来是浪漫的，但我后来发现龙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放荡。她似乎对男人有一种十分强烈的天生的热爱。无论在什么场合，她都能很快看上一个相对出众的男人，并会不顾一切地去勾引。毕业后我和医生于童结了婚，龙丽在我的介绍下，嫁给了于童的同门师兄丁力并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几年过去了，龙丽秉性难移，丁力忍无可忍地和她离了婚，带着判给自己的一个女儿，自己孤身远走高飞地去了加拿大。
这天从公司下班后，我就去应酬客户，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我打开客厅的灯后，却发现龙丽睡在沙发上。她被我的响动弄醒后，睡眼惺忪地问：“我想把丁力留给我的生活费全交给你，然后到你这里来搭伙。”她见我直皱眉头，又说，“我都跟于童谈好了。”她的建议我并没有同意，但答应照顾判给她的另一个女儿点点。然后我便着手试着给龙丽介绍一份工作。这回出来充当冤大头的是我一个生意上的朋友老刘，他人很精明，但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好色。他看见我拿给他的龙丽年轻时候的照片，立即豪爽地说：“行，让她明天就来上班。”但没有过几天的一个晚上，我却被警察叫了出去。到一个十字路口一看，喝醉了酒的龙丽正四仰朝天地睡在大街上。自从她和我相识后，她就染上了酗酒的恶习，而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我将她扶了起来，叹了口气说：“ 别喝了，再喝下去你会死掉的。”没想到她口齿不清地说：“可是我今天看到了凤凰。”
这年夏天我送龙丽去了郊外一个著名的戒酒中心。一个月之后，我开车将她接了回来。龙丽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似乎彻底和酒决裂了。她很快找到了新的工作，在一家商场做收银员。可好景不长，没有多久她又开始了醉生梦死的酗酒生活。我不顾龙丽的强烈反对，再一次强制将她送进了戒酒中心。
龙丽的这次戒酒生活似乎持续了更长时间。她出院时，拒绝坐我的车，而是和一个新认识的名叫刘星的年轻人打出租车走了。我听于童说，龙丽这次又没有戒成酒，那个叫刘星的男朋友总是偷偷从外面背酒给她喝。又一次我去酒吧街，一个老板的话吓了我一跳：“龙丽现在是这里有名的酒仙，她有一个白?舻牟┦孔鼍?腿耍?侥羌揖瓢刹坏?瓢缀龋??颐看问樟角г兜钠烦⒎选！本」芰?鍪俏乙酝?那槿耍??飧瞿昵崛说某鱿郑?故侨梦腋械搅宋蘅芍靡傻拇彀芨小Ｎ一ㄇ?腿说鞑槟歉鋈说恼媸瞪矸荩?⑾炙?谷皇且桓龈憧脊诺牟┦俊Ｎ沂酝甲藕退?噶艘淮位埃?盟?傲?霾灰?俸染疲???此担骸鞍茨愕姆绞揭?笏?湍阋谎?蛘弑饶阋晕?哪侵中腋８?腋＃?踔允呛玫模??导噬鲜窃谏彼??br> 有一天龙丽忽然来到了我家，她酒过几巡后，不动声色地对我说：“我有一件事想求你。”我痛快地说：“什么事尽管说！”但龙丽的话还是吓了我一跳：她要我尽可能多地借钱给她，因为她要和刘星在郊外有断墙的地方盖一大片房子。我大叫着跳了起来：“除非我变成猪，否则我一分钱都不会让你拿去打水漂。那个杂种究竟用什么方法，让你如此五迷三道！”龙丽的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如果你要让我活下去，就答应借钱给我。我别无选择，只有相信这是美好的爱情。”
我挖空心思地找了许多证据，告诉龙丽刘星缠着她只是为了骗钱，而且他在扮演龙丽纯情爱人的同时，却背地里嫖娼。我甚至把龙丽骗到郊外一个布满芦苇的湖畔住了一个星期，但龙丽还是深陷其中，对我的话不置可否。急疯了的刘星将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我决定用一种最简单的方式解决我们之间的事情，那就是决斗。”我看着从水里游出来的龙丽，问她道：“你希望我们谁赢？”龙丽说：“我呆在水里，在水里喝酒。”
我和刘星决斗那天，本来注定要死在他手下的时候，刘星却住了手，他伸出双手轻轻一拍，四周忽然有无数白色的孔明灯一下子升起来，在天空中组成了美丽的凤凰图案。龙丽慢慢地从蒿草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这边走来，然后和刘星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我忽然知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曾经爱过的人终于找到了她最后的归宿。那个小男人，无论她有多么放荡，多么无所顾忌，都不曾试图改造她，而是帮她找到了她最感幸福的东西。就算是纵容或者堕落吧，但是她喜欢，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理由。
（老秦缩编 渖强插图）
载于《小说选刊》二○○四年第一期
这天从公司下班后，我就去应酬客户，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我打开客厅的灯后，却发现龙丽睡在沙发上。她被我的响动弄醒后，睡眼惺忪地问：“我想把丁力留给我的生活费全交给你，然后到你这里来搭伙。”她见我直皱眉头，又说，“我都跟于童谈好了。”她的建议我并没有同意，但答应照顾判给她的另一个女儿点点。然后我便着手试着给龙丽介绍一份工作。这回出来充当冤大头的是我一个生意上的朋友老刘，他人很精明，但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好色。他看见我拿给他的龙丽年轻时候的照片，立即豪爽地说：“行，让她明天就来上班。”但没有过几天的一个晚上，我却被警察叫了出去。到一个十字路口一看，喝醉了酒的龙丽正四仰朝天地睡在大街上。自从她和我相识后，她就染上了酗酒的恶习，而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我将她扶了起来，叹了口气说：“ 别喝了，再喝下去你会死掉的。”没想到她口齿不清地说：“可是我今天看到了凤凰。”
这年夏天我送龙丽去了郊外一个著名的戒酒中心。一个月之后，我开车将她接了回来。龙丽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似乎彻底和酒决裂了。她很快找到了新的工作，在一家商场做收银员。可好景不长，没有多久她又开始了醉生梦死的酗酒生活。我不顾龙丽的强烈反对，再一次强制将她送进了戒酒中心。
龙丽的这次戒酒生活似乎持续了更长时间。她出院时，拒绝坐我的车，而是和一个新认识的名叫刘星的年轻人打出租车走了。我听于童说，龙丽这次又没有戒成酒，那个叫刘星的男朋友总是偷偷从外面背酒给她喝。又一次我去酒吧街，一个老板的话吓了我一跳：“龙丽现在是这里有名的酒仙，她有一个白?舻牟┦孔鼍?腿耍?侥羌揖瓢刹坏?瓢缀龋??颐看问樟角г兜钠烦⒎选！本」芰?鍪俏乙酝?那槿耍??飧瞿昵崛说某鱿郑?故侨梦腋械搅宋蘅芍靡傻拇彀芨小Ｎ一ㄇ?腿说鞑槟歉鋈说恼媸瞪矸荩?⑾炙?谷皇且桓龈憧脊诺牟┦俊Ｎ沂酝甲藕退?噶艘淮位埃?盟?傲?霾灰?俸染疲???此担骸鞍茨愕姆绞揭?笏?湍阋谎?蛘弑饶阋晕?哪侵中腋８?腋＃?踔允呛玫模??导噬鲜窃谏彼??br> 有一天龙丽忽然来到了我家，她酒过几巡后，不动声色地对我说：“我有一件事想求你。”我痛快地说：“什么事尽管说！”但龙丽的话还是吓了我一跳：她要我尽可能多地借钱给她，因为她要和刘星在郊外有断墙的地方盖一大片房子。我大叫着跳了起来：“除非我变成猪，否则我一分钱都不会让你拿去打水漂。那个杂种究竟用什么方法，让你如此五迷三道！”龙丽的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如果你要让我活下去，就答应借钱给我。我别无选择，只有相信这是美好的爱情。”
我挖空心思地找了许多证据，告诉龙丽刘星缠着她只是为了骗钱，而且他在扮演龙丽纯情爱人的同时，却背地里嫖娼。我甚至把龙丽骗到郊外一个布满芦苇的湖畔住了一个星期，但龙丽还是深陷其中，对我的话不置可否。急疯了的刘星将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我决定用一种最简单的方式解决我们之间的事情，那就是决斗。”我看着从水里游出来的龙丽，问她道：“你希望我们谁赢？”龙丽说：“我呆在水里，在水里喝酒。”
我和刘星决斗那天，本来注定要死在他手下的时候，刘星却住了手，他伸出双手轻轻一拍，四周忽然有无数白色的孔明灯一下子升起来，在天空中组成了美丽的凤凰图案。龙丽慢慢地从蒿草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这边走来，然后和刘星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我忽然知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曾经爱过的人终于找到了她最后的归宿。那个小男人，无论她有多么放荡，多么无所顾忌，都不曾试图改造她，而是帮她找到了她最感幸福的东西。就算是纵容或者堕落吧，但是她喜欢，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理由。
（老秦缩编 渖强插图）
载于《小说选刊》二○○四年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