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之一百十八

○ 张  石

学飞妈小时候家里比较富裕，学飞妈的弟弟上私塾的时候才5岁，家里人不放心，就让9岁的学飞妈陪著弟弟一起去私塾。学飞妈从小喜欢念书，先生讲课，她也跟著学，因此识了很多字，能读报。

这几天她拿著介绍常宝坤和程树棠英雄事迹的报纸读了一遍又一遍，越来越坐卧不安，没事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人家好端端在那儿演戏惹著谁了？拿飞机去炸人家做啥？这美国佬咋就这么坏呢？”“看来这朝鲜还真是危险，甭管是前线还是后方，甭管是演戏还是打仗。”

学飞妈晚上开始睡不著觉了，她担心碧子像常宝坤和程树棠似的，这一去就不回来了。她有时候一个人坐起来，边叹气边流泪。

有一天学飞从学校里回来，她拉著学飞问：“你们学校除了你妹子以外，还有没有当文艺兵的？”

“有哇，不就是那个靳林吗，不是给你下过跪吗？”学飞鄙夷地说。

“啊，我想起来了，就是让你打了那个孩子？”

“那个家伙还不就是一个该揍的家伙。”学飞说。

“不要胡说！我看人家那孩子不错，你打人家是你不对。”

“我不对！我不对！你总是向著他，你没看他每天像个大苍蝇似地缠著秀兰，多闹心啊？”

“大男子汉的，心眼那么小。妈想去找他，你带妈去。”

“你找他干什么呀？”

“妈要托他在朝鲜照看著点儿你妹子，一个姑娘家去那个又扔炸弹又打炮的地方，妈不放心。”

“托他有啥用啊？他是会挡炮弹啊，还是会搪炸弹？”

“你别给我顶嘴，你咋越大越不懂事呢？他一个男孩子，托他照看你妹子，他要是答应了，有了什么危险的工作他就会替你妹子去干，再说了，你不是说以前他是当兵的吗？当过兵，打过仗，那到了战场可就机灵多了，会躲枪子。你快别废话了，快带我去见他。”

“你愿意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呢！”

“破饭盘子，你还端上了，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儿，你要是不领我去，我让秀兰领我去。”

学飞一听，心里更腻歪了，可是要是不去，让碧子领著妈去找靳林那个家伙，那不是更恶心人？没办法他说：

“好好好，我领你去。”

学飞领著妈妈来到了靳林住的宿舍。靳林宿舍的门没关，靳林穿著一身崭新的军装，正坐在床上打盹。学飞叫了他一声，他揉揉眼睛一看，看见学飞站在他面前，吓了他一跳，他慌张地站了起来，头“砰”地一声撞在了上铺的床上。

“哎呀，孩子，慢点儿呀，撞疼没？”学飞妈关切地说。

“哎呀，大妈，您来了，快请坐，快请坐了。”靳林像萝卜缨子掉进了水缸，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大妈有事来求你了呀！”

“大妈您坐下慢慢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秀兰这孩子，不是当兵上朝鲜嘛，听说你也去呀？”

“是呀是呀！大妈，我也去呀！听说我和秀兰还分到了一个班呢！”

“你是男孩子家，她是女孩子，你们在一起，大妈求你照应一下秀兰，有危险的工作，你替她多担待点儿。”

“大妈你放心,我和秀兰生死在一起,我一定照顾她。不过……我也想求大妈点儿事……”靳林斜著眼睛看了看学飞,欲言又止。            (未完待续 沈强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