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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 / □ 毛丹青
日期: 03年11月4期
  小说家莫言来过日本两次,事隔4年,今年秋天的访日对他来说似乎极为普通。他跟我说;“ 我来日本住得越长,越觉得日本跟我上次来的时候的印象越一样,时间好象把我硬拉回到上次访日的记忆中,上次和这次的访日犹如昨天和今天一样近。我觉得日本没变化,高速路上穿梭的车辆还跟河水一样,无论白天和黑夜,总是静静地流。”
  1999年莫言访日是为了纪念《丰乳肥臀》日文版的出版,2003年的这次访日是为了《檀香刑》日文版的发行,总之,作为当代中国的著名作家,他的全部活动几乎都跟写作和出版有关。当然,写作是他个人最自由的时光,他既是掌握小说中所有人物的生杀大权的国王,同时又是现实中总想摆脱小说对他困扰的逃亡者。
  我是莫言小说的双语读者,而且也是他访问日本的策划人。两次访日,我都跟他同路,当现场翻译。从北京把他接来,一直到送他乘上返程的飞机,有时我们坐新干线横穿日本,有时他坐我开的车,迷迷糊糊的,时常处于一个半睡半醒的样子。而且一旦醒来,他马上会惊叫;“ 啊呀,我怎么又把小说放跑了。”
  莫言就是这样,你不知道他在小说里面,还是在小说外面,有时他少言寡语,有时他滔滔不绝,有时他是老人,可有时他又是孩子,而且十分天真。
  这次访日,还跟过去一样,我们住宾馆的双人房间。凑巧的是莫言和我都是早起型的人,哪怕夜晚喝酒聊天聊得再迟,一到早上大家准醒。这时,我一般都会说;早上好!可莫言从来不说,他总会认真地问我;“ 你说我睡着了么?”
  对此,我是无从可答的。对于莫言来说,能回答他的贤达恰恰不在现实里面,更多的应该是在他的小说中。至少跟他一起的这些日子里,我老觉得他头脑里构思的小说就像一个人一样,经常跟他纠缠,耍些调皮。
  在这次旅途中,我们十分意外地看见了一朵鲜艳的彼岸花。当时是在广岛县的福富町,《檀香刑》的翻译者,汉学家吉田富夫教授的老家。说来也是奇缘,莫言是农民作家,而他的翻译者原来也是个农村娃子。日本的山多,绿树多,河水也多,惟独缺少的是那种黄土地连绵不绝的景致,乃至成为不少日本旅客的向往。面对日本的农村,莫言似乎没有特殊的感受,他只是说;“ 农村我太熟悉了,跟我想象得差不多。”说完,他笑笑,信步走在田间的路上。吉田教授的话也不多,手里拿一把小小的镰刀,他说这是刚才他在稻田边儿上捡起来的,农村早就实现了机械化,用镰刀也是过去的事儿了。走过一段路,那朵彼岸花开始出现了,而且最早好象是出现在我的眼前。
  春天落仔,夏天长叶,秋天开花,违反常态的生存方式叫许多人不解。日本有句老话;“ 谁家的小孩儿摘了彼岸花,谁家就着火!”
  花瓣是弯曲的,一条条儿往四周延伸,彩色如火,叶发清香,尤其是在空灵幽林之中,那绮丽的端姿夺人眼目。这是我最初看到彼岸花时的印象。于是,我跟莫言说;“ 你看,这花儿红得多妖气,就这么一点儿红,跟你红高粱的一片红不一样,听说这花儿还有毒啊!”
  莫言停住脚步,往我手指的方向看,若有所思地说;“ 越毒越红嘛。”
  在我们这一问一答中,路旁的吉田教授始终是微笑的,他的手里一直拿着那把小镰刀,小镰刀之于清晨的淡雾中发出的光色是金属的,但并不十分闪亮。
  当天晚上,我们借宿于吉田教授的老家,跟他的农民弟弟一家人痛饮好酒。宾主欢快,一直喝到半轮残月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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