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  石

学飞看见泪水一下子涌出了碧子的眼帘，顺著她冻得通红的面颊流淌。

“碧子，我……”学飞的嘴上下开合著，不知说什么好。

“别说！什么也别说！我不听！我才不听呢！”碧子慌张地用手捂住自己的两个耳朵。

刹那间，天地间变得好静，学飞听见雪花静静飘落下时的声音。

突然学飞听到了“啪”地一声，他的眼中冒出几朵金花，是碧子狠狠地抽了他一记耳光。

等他定住神，看见了碧子在飞雪中奔跑的背影。

朝鲜的战事越来越激烈了，中国各地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支援朝鲜战场志愿军的活动。

长春也不例外，人们有钱捐钱，有物捐物，有的捐献各种货币，流通券、人民币、工薪券、银元；有的捐物品，砂糖、毛巾、袜子、衣服、鞋、裹腿、蚊帐、毯子、肥皂、牙膏、牙刷、书、烟，应有尽有。各地也掀起了参军热潮。

11月10日，传来了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共同作战，击溃美军和李承晚军4个师，朝鲜人民军收复楚山和熙川等8个城市的消息后，碧子和学飞所在的东北师大沸腾了，同学们奔走相告，都很兴奋。到11月8日，全校报名要参加志愿军的同学已达1069名。

国文系的同学还组成了“毛泽东青年战斗队”，他们选出队长，拟出章程，除完成学业外，还努力学习军事知识。各担架小组也互相提出挑战，他们保证：在运输伤员中，一定要轻抬轻放，在途中多给伤员茶水、香烟、食品等。参加输血的两千多名同学，自11月9日开始验血型，以备随时给伤员输血。

学校的文娱宣传队也忙了起来，抓紧排练宣传抗美援朝的文艺节目，经过学校行政部门的同意，学校宣传队在11月12日、13日两天赴市郊三个区和市内两个区，用文艺形式向群众宣传反美援朝的重大意义。

学飞和这种席卷全国、全市的热潮似乎有点儿脱节，他正陷入恋爱的苦恼中，他在理智上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娜达莎在一起，可是一见到她，就像整个人都失去了意志、失去了方向；她一牵住他的手，他就会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和她走。离开她后他又会想到碧子，想见到她，想安慰她。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对碧子的怨恨，只是一味地觉得自己对不起她，怎么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上了娜达莎的床呢？而且一而再，再而三，更何况她还是自己的老师。

那天大家在教室报名参加输血队，学飞没有去主动报名。他站在教师的窗子前，希望能看到碧子从教室的窗前走过。

“张学飞！大家都在报名为志愿军输血！你为什么无动于衷？”学飞突然听见班长董才喜在厉声向他喊叫，他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说：“那好。我也报名。”

“你太被动了！你对抗美援朝是什么态度？是不是贪生怕死？”

学飞被他这样一说，不由地吸了一口冷气，他说：“你别血口喷人，谁贪生怕死？什么时候需要，我就什么时候献。”

“那么报名参军呢？你报名了吗？”

学飞一时说不出话来，到现在他还没有报名，因为他似乎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