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淑红下定决心在姐姐所在的城市里打开一片自己的天地。她於一个夜晚到了这个城市的车站，但姐姐并没有来接自己。前来接站的，是多年来都与姐姐过著若即若离的古怪生活的姐夫。
姐姐万淑芳因为工厂不景气下岗了。她生性爽直，加上丈夫常年在一家单位值夜班，家里便成了一处最受欢迎的麻将场。万淑芳整日沉溺其中，就连去车站接妹妹都派自己的丈夫刘仁孝去。
万淑红应聘在一家星级酒店里当了服务小姐。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没有栖身之所，便只好寄居在姐姐家。她是一个喜欢整洁的姑娘，经常自作主张地帮姐姐打扫由众多牌友弄得乌烟瘴气的房间。但她的举动不但没有博得姐姐的好感，相反由於她高雅脱俗的气质令众男人趋之若鹜而使姐姐深感不快。有一天，万淑红由於规劝姐姐不要沉溺麻将桌而引发了激烈的争吵。她失意地去了姐夫的值班小屋，竟然发现姐夫对自己老婆的一切无动於衷。这是一个有著朴素却执著的生活信念的人。在旁人看来单调得近乎无聊的生活模式中，他却保持著令人羡慕的知足与平静。姐夫的生活姿态虽然让万淑红感到亲切，但却无法改变她要在这个城市中打拼一番的决心。
万淑红的工作并没有按著自己的设想顺利发展，当她拒绝了对自己心怀不轨的酒店总经理的要求後，她的处境一落千丈。与总经理是情人关系的 班李姐处处与她作对，苛刻到了从鸡蛋里面挑骨头的地步。这天，李姐让万淑红将飞进大厅的一支苍蝇赶出去。万淑红手忙脚乱之中碰翻了一位上菜小姐的汤盆，菜汤溅上了一位贵夫人的旗袍。她不但被人打破了嘴角，而且当众饱受了极其恶毒的羞辱。当天，万淑红找来自己的朋友为自己复了仇，但代¤也是不言自明的：她丢掉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万淑红在姐姐的家里再也住不下去了：姐姐为了打发自己，竟然把她这个亲妹妹当做商品一样，一次又一次地私下介绍给厂里那些为了结婚分房的单身汉。万淑红走投无路，她迫不得已地找到了阿 ——一个曾和自己一样在酒店里打工、而现在却在一家娱乐城做“ 妈咪”的姑娘。她夜晚在娱乐城里当小姐陪客，到凌晨则回到姐夫刘仁孝的值班小屋去栖身。有段时间由於一个小姐晚上下班时被人抢劫杀害，万淑红便每到下班时打电话叫姐夫来接自己。刘仁孝总是即叫即到，他既无怨言，也从不问起这个变得浓妆艳抹、生活黑白颠倒的小姨子的工作。
姐姐万淑芳又迷上了搞传销。她的男人缘再次得到充分体现，她不仅有了自己的下线，而且有了下线的下线。她的家里整日人来人往，一团忙碌景象。这天晚上，久不回家的刘仁孝回家去取东西，竟然发现老婆与一个陌生的男人正赤身相拥著沉浸在梦乡之中。
万淑红已经不在姐夫处借宿了，她为自己租了住房。这天，她在娱乐城惊讶地发现，姐夫刘仁孝竟然成了钟点清扫工。他变得又黑又瘦，但在雇主的责骂声中却依然保持著过去的平静神色。万淑红请姐夫吃了顿饭，她才知道姐夫因为老接自己而脱岗被开除了。他眼下自己租住在一个平民区里，靠零工和苦力维持生计。万淑红想帮帮姐夫，却被他淡然地谢绝了。
万淑红利用自己的心计，搭识了离异独居的有钱人陈老板。她不俗的气质和对男人若即若离的态度，立即把陈老板迷得神?颠倒。她利用自己的肉体，终於钓上了这条大鱼：陈老板安排她到一家保险公司去工作，并不断给她介绍有钱的客户。万淑红的业绩很快就飙升到一个令人咋舌的地步，到这年冬天，她已经升任这家保险公司的部门经理。万淑红终於在这座城市中站稳了脚跟。
有一天，万淑红意外地收到了久违的姐姐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哽咽著说：“你回家来一趟吧，你的姐夫死了。”万淑红回到姐姐家，看见在凌乱不堪的大厅里，挂著姐夫的遗像。她一打问才知道，即便在那样艰苦的生活中，姐夫还保持著钓鱼、游泳和放风筝的习惯，他就是在一次游泳中淹死的。而此时的姐姐因为搞非法传销而破产，家里已经被席卷一空。万淑红看著姐夫的照片，她从他平静的目光中似乎读出了这样的意思：照顾她吧。
第二年，万淑红用她一年的积蓄──有不乾 的，也有乾 的──在城里盘下了一家微型超市，她雇佣姐姐万淑芳做了她的店堂经理。
（思安缩编 沈强插图）
载於《十月》二○○三年第四期
姐姐万淑芳因为工厂不景气下岗了。她生性爽直，加上丈夫常年在一家单位值夜班，家里便成了一处最受欢迎的麻将场。万淑芳整日沉溺其中，就连去车站接妹妹都派自己的丈夫刘仁孝去。
万淑红应聘在一家星级酒店里当了服务小姐。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没有栖身之所，便只好寄居在姐姐家。她是一个喜欢整洁的姑娘，经常自作主张地帮姐姐打扫由众多牌友弄得乌烟瘴气的房间。但她的举动不但没有博得姐姐的好感，相反由於她高雅脱俗的气质令众男人趋之若鹜而使姐姐深感不快。有一天，万淑红由於规劝姐姐不要沉溺麻将桌而引发了激烈的争吵。她失意地去了姐夫的值班小屋，竟然发现姐夫对自己老婆的一切无动於衷。这是一个有著朴素却执著的生活信念的人。在旁人看来单调得近乎无聊的生活模式中，他却保持著令人羡慕的知足与平静。姐夫的生活姿态虽然让万淑红感到亲切，但却无法改变她要在这个城市中打拼一番的决心。
万淑红的工作并没有按著自己的设想顺利发展，当她拒绝了对自己心怀不轨的酒店总经理的要求後，她的处境一落千丈。与总经理是情人关系的 班李姐处处与她作对，苛刻到了从鸡蛋里面挑骨头的地步。这天，李姐让万淑红将飞进大厅的一支苍蝇赶出去。万淑红手忙脚乱之中碰翻了一位上菜小姐的汤盆，菜汤溅上了一位贵夫人的旗袍。她不但被人打破了嘴角，而且当众饱受了极其恶毒的羞辱。当天，万淑红找来自己的朋友为自己复了仇，但代¤也是不言自明的：她丢掉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万淑红在姐姐的家里再也住不下去了：姐姐为了打发自己，竟然把她这个亲妹妹当做商品一样，一次又一次地私下介绍给厂里那些为了结婚分房的单身汉。万淑红走投无路，她迫不得已地找到了阿 ——一个曾和自己一样在酒店里打工、而现在却在一家娱乐城做“ 妈咪”的姑娘。她夜晚在娱乐城里当小姐陪客，到凌晨则回到姐夫刘仁孝的值班小屋去栖身。有段时间由於一个小姐晚上下班时被人抢劫杀害，万淑红便每到下班时打电话叫姐夫来接自己。刘仁孝总是即叫即到，他既无怨言，也从不问起这个变得浓妆艳抹、生活黑白颠倒的小姨子的工作。
姐姐万淑芳又迷上了搞传销。她的男人缘再次得到充分体现，她不仅有了自己的下线，而且有了下线的下线。她的家里整日人来人往，一团忙碌景象。这天晚上，久不回家的刘仁孝回家去取东西，竟然发现老婆与一个陌生的男人正赤身相拥著沉浸在梦乡之中。
万淑红已经不在姐夫处借宿了，她为自己租了住房。这天，她在娱乐城惊讶地发现，姐夫刘仁孝竟然成了钟点清扫工。他变得又黑又瘦，但在雇主的责骂声中却依然保持著过去的平静神色。万淑红请姐夫吃了顿饭，她才知道姐夫因为老接自己而脱岗被开除了。他眼下自己租住在一个平民区里，靠零工和苦力维持生计。万淑红想帮帮姐夫，却被他淡然地谢绝了。
万淑红利用自己的心计，搭识了离异独居的有钱人陈老板。她不俗的气质和对男人若即若离的态度，立即把陈老板迷得神?颠倒。她利用自己的肉体，终於钓上了这条大鱼：陈老板安排她到一家保险公司去工作，并不断给她介绍有钱的客户。万淑红的业绩很快就飙升到一个令人咋舌的地步，到这年冬天，她已经升任这家保险公司的部门经理。万淑红终於在这座城市中站稳了脚跟。
有一天，万淑红意外地收到了久违的姐姐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哽咽著说：“你回家来一趟吧，你的姐夫死了。”万淑红回到姐姐家，看见在凌乱不堪的大厅里，挂著姐夫的遗像。她一打问才知道，即便在那样艰苦的生活中，姐夫还保持著钓鱼、游泳和放风筝的习惯，他就是在一次游泳中淹死的。而此时的姐姐因为搞非法传销而破产，家里已经被席卷一空。万淑红看著姐夫的照片，她从他平静的目光中似乎读出了这样的意思：照顾她吧。
第二年，万淑红用她一年的积蓄──有不乾 的，也有乾 的──在城里盘下了一家微型超市，她雇佣姐姐万淑芳做了她的店堂经理。
（思安缩编 沈强插图）
载於《十月》二○○三年第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