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水

　　东京北方的枥木县境内，有一块美丽的湖山净土——日光。这里的特色是清幽和宁静，同首都的拥塞和喧嚣恰成对比。
　　东照宫
　　东照宫是我此行的第一站。这座神宫是江户幕府初代将军德川家康（Tokugawaieyasu 1542-1616）的陵庙，背倚高山，面向平原，我一到这里，就想起十三陵来，两者在建筑和选址上似乎都有些相像。德川家康是日本历史上叱口宅 　　风云的一代英雄，在我看来，他的功绩和为人有点儿像汉高祖刘邦。他最初和织田信长结盟，后来又同丰臣秀吉联合，秀吉死，他在伏见城执政。1600年关原之战，德川家康击败石田三成等，任征夷大将军，创立江户幕府。不久，传将军位于次子秀忠，被称为“大御所”。1607年，在他的决断之下，于大阪战役中，幕府军一举扫荡了德川家族的盟主和姻亲丰臣秀吉的残馀势力，为历时260年的江户（德川）幕府时代奠定了巩固的基础。他死后谥号为“东照大权现”，初葬于静冈的久能山，后移葬日光。极盛一时的三代将军家光，根据家康生前遗嘱，斥巨资建筑了这座宫殿式的陵庙。
　　由表参道一步步上坡，两旁古木森森，寒气凛凛。迎面是“一之鸟居”。“鸟居”是神社前的“开”字形牌坊，这座牌坊是我见到过的最大的一个，高9米，用花岗岩雕成，正中是后水尾天皇的题额：“东照宫大权现”。“权现”系指神灵的显身，“大权现”则专指德川家康。
　　穿越红漆大门，右手便是“三神库”，上神库的山墙木梁上，雕著两只象，姿态生动，线条优美。据说，这象出自名画家狩野探幽（kanotanyu 1602-1674）之手。有趣的是，狩野从未见过大象，单凭自己的想像打了草图，再根据草图描绘在木梁上。我对这种说法将信将疑，狩野探幽固然是著名画家，他即使没见过象，至少也听人说起过，或看过关于象的写生和素描什么的，否则，纵然是天才，完全凭空想是创造不出这般精美的艺术品的。
　　再向里走，是一座简朴的纯木建筑，叫神厩舍，是大权现的坐骑——神马的宿舍。这座马厩最可宝贵的是“三猿雕”。抬眼看屋梁，有3只猴子，蹦跳腾挪，跃跃欲出。猴子是神马的守护者，它们的样子各有特色：左掩耳，右遮眼，中捂嘴。这3种动作，寓意有三：勿听，勿视，勿言。据介绍，这是暗讽人世的喋喋不休、哓哓攘攘。作为人类的一员，我在3只猴子面前，顿时羞得抬不起头来。
　　坐落于陵墓入口的阪下门，在古代平日都是紧闭著的，只有在将军谒陵时才开放。当然现在是没有这些规矩了。这里的“名物”是大门正上方的“眠猫”。一只狸猫安卧于牡丹花中，我彷佛听到了它的呼噜声。猫，是守陵的精灵，为了使将军的魂灵得以安息，连一只耗子都不许进出。但既然是守卫者，就该精神抖擞、提高警惕，而不该这样毫无戒备、呼呼大睡呀！我正在为这只猫难为情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了一种解释，说当时乃是圣明之世，没有敌情，这只眠猫象徵著天下太平。这说法倒也不失聪明。
　　家康的墓地称为“奥社”，巨大的石阶排排而上，湿漉漉，滑溜溜，左右盘环，曲径通幽。高大的古杉参天而立，渺然入云，伟岸而又挺秀。不过，这里幽暗阴森的环境气氛，不容久待。我看到有的人刚刚爬上一级石阶，向四围张望了一下，就又匆忙折回，立即回归光明、热烈的境界之中了。然而历史不再回头，那一拨一拨蜂拥而入的游客，那一堆一堆摩肩接踵的身影，究竟有多少男女对这位墓中人还感兴趣，知道他为本国社会发展所起的重大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