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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术
日期: 09年11月2期
■ 李长声

  日本人怎样读书呢?
  以前听说过,他们小中高学生看漫画,动机之一是自己若不看,同学聚堆说话插不上嘴,就会被疏远。又听说经济不景气,无钱出游,甚至无钱喝酒,有的人只好窝在家里读书,以打发休闲时光,读后感可能就少些。近来电车上的风景,看手机多过读书,听说年轻女性是这样的:有座位坐下读书,没座位站著看手机,看手机小说什么的。
  女性常作俑流行,一向是读书主力军。最近村上春树的长篇小说《1Q84》疯销,购读者以三、四十岁的女性为多。有些人像我一样,想读不想买;居家所在市大小七个图书馆,入藏此书一、二卷各三十册,分别有八、九百人排队候读,以借阅期限为两星期计,排在末尾的要等到明年这时候才一读为快。读书不必赶时髦,好的文学不换季。作家恼火图书馆入藏复本多,影响销量,他得钱就少了,但问题只怕是我们能忍耐数月乃至一年,本来就不要买,作家若真是为文学,感谢图书馆才是。
  读书虽属于极其个人的行为,但一旦读了就不免涌动谈那本书的欲望,形成人际交流。不过,普通读者的事情终归不好说,每日新闻社年年搞读书调查,只是些统计数字。倘若是作家,吃喝拉撒睡都能变成字,而写书好象就该多读书,果然在图书馆里翻到了两本《作家读书道》,内收五十多位作家谈自己生来怎么样读书的。选读几位女作家,六○后的丝山秋子上小学时每年读五百本书,三年级读进化论,五年级读了四十来本关于希特勒的书,从大学至今爱读的是塞利纳。恩田陆小学五年时读大人的书,如植草甚一的《下雨就学学推理小说》。买书成习惯,当了作家以后买的比读的多,家里没书架,堆了一屋子。角田光代上幼儿园时看绘本,小学看童话,就想长大当作家。村山由佳说:书是在膝上展开的宇宙,随时随地可以独自一个人欣赏。小川洋子十八岁那年暑假在旧书店买了一本金井美惠子写的《爱的生活》,啊,我也要写这样的东西,从此常置座右。70后的樱庭一树作息如仪,每天从午前写到傍晚,然后出门,散步逛书店,回来读一两本书,就寝。80后的绵矢莉莎中学时一气读完了《飘》,后来反复读五、六遍。她还从小学起把吉本芭娜娜的《厨房》读了无数遍,几乎能背下来。
  书是商品,花钱买回来,怎么读是读者的自由,哪怕是误读。拿书当材料再制造出自己的产品,那就是评论家,例如福田和也。他写过一本书,叫《一个月读一百册书、写十二万字 我的方法》,大概有销路,三年后又续写之二。还写了一本《坏的读书术》,内容足以显示读书之多,随手拈来,洋洋洒洒,谈不上文学性,但颇有独见,尤以恣意褒贬为卖点,真所谓雌黄出其唇吻,朱紫由其月旦。福田也是保守派论客,文学、政治、历史、社会无所不论,有人说他形右实左。据他说,小说家有更能写的,如赤川次郎、北方谦三,但评论、随笔,职业写手一个月能写他这么多字,全日本也就二十来人。可能评论家坪内佑三读书量比他多一倍,但他的特殊之处在于每天照常睡八小时,照常取材,照常授课,社交并喝酒。书是怎么读的呢?福田基本不看电视,因为电视的信息价值等于零,浪费时间,比电视更有意思的消闲多得很。读书要有目的,一个成熟的大人有应该读的书,也有读了可耻的书。不必拿起来就从头读到尾,只读有用的部分即可,填充料部分略而不读。不要边读边做笔记,先通读一过,感兴趣的地方留个记号,回头重读那部分,如果还觉得重要,这才摘抄,并写下批语。用笔摘抄到本子上,能加深理解,触发思考,这也是写稿运动的起点。
  读书之高低,首先在于有人明白自己在读什么,有人不明白自己在读什么。读书有术,日本有很多教人读书术的书,例如远藤周作的《狐狸庵读书术》、加藤周一的《读书术》、松冈正刚的《多读术》。三岛由纪夫也写过一篇随笔《我的读书术》,开头便写道:“我从过去就有在书的称心之处划线的习惯,延续于今,床头的小桌上必定一起放著书和铅笔。但过去划的线今天是要有点脸红的,那其实不是对无聊的地方感动,也就是对轻薄的警句佩服。过后重读,能清楚窥见那样的年轻趣味,颇为有趣。作为小说家过活,多是义务性读书,主动耽读的书少了。这就需要像读书术那样的遁形术,速读还说得过去,可听说书评家当中还有根本不读就能写书评的遁形术高手。然而,通常书是因人而异的,读的时候若带有‘读书术’之类低贱的、商人式的、翘起了尾巴的精神,它就会紧紧关上门,不让人登堂入室。尤其读文学作品,需要有精神准备,拿出相应的时间,细心留意,该陶醉就陶醉。”
  这是以前阅读时摘抄,现在写到文章里,又费了翻译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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