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 石
　　1939年的新京的顺天公园里，草地上一片鹅黄的草色，大榆树上结满了嫩绿色的榆树钱，不远的皇宫也嫩绿之中。学飞和碧子坐在草地上，一只叫做“红蛋壳”的黄背白肚皮的小鸟在大榆树上啼啭不停。
　　学飞的父亲张举被“驱除出境”后，关内一直炮火连天，张举他们哥几个也杳无音信。
　　张举一家的生活由此陷入困境。本来他们一家也可算一个中等家庭，而张举被“驱除出境”后，家里完全没有了收入，学飞的妈妈每天流泪叹气，一点积蓄花完之后，只好托人找了一家在“国务院”做官的人家，做了佣人。
　　去年正是学飞要升中学的时候，可是妈妈只有这么一点微薄的收入，要养活学飞和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实在再拿不出钱供学飞念书了。
　　一天，妈妈流着眼泪对学飞说：“孩子，不是妈不供你，实在是妈供不起呀，你爸爸这一去就没有了音信，妈妈挣这点钱咱们一家连吃都吃不饱呀。”
　　学飞懂事地说：“妈妈你别担心，我不念书了，和你一起挣钱养活弟弟妹妹。”
　　“孩子，你还小呀！你能干什么呀？”妈妈搂过学飞，眼泪一滴一滴流在了学飞的头上。
　　“学飞哥！”一串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碧子走进了院子。
　　“啊，碧子，快进来，外边怪冷的。”妈妈连忙擦了擦眼泪，打开了房门对碧子说。
　　“哎呀！婶婶，你为什么哭呀？”碧子问。
　　“没有啊。婶婶没有哭呀。”学飞妈拿起了衣襟，又擦了擦眼睛说道。
　　“婶婶，学飞哥不是要上中学了吗？上哪个中学呀？是不是离我们家很近呀？”
　　“ 碧子，我不上中学了，我要帮妈妈干活，养弟弟妹妹。”学飞说。
　　“那怎么行呢？你的成绩很好的，比我两个哥哥都好，你要是念书，会有出息的，我爸爸常这样说。他常常夸你呢！说你学习刻苦，不像我的两个哥哥，只贪玩。”
　　“碧子呀。不是婶婶不供你学飞哥呀，你张叔叔走了快三年了，也没有个音信。婶婶一个人养不起这个家呀。”学飞妈叹着气说。
　　碧子听了这话，楞楞地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她好像听懂了学飞妈的话，又好像不太懂，但他看学飞母子很不开心的样子，觉得自己不好再在这里打扰了。她低着头，默默地走了出来。
　　第二天是星期天，学飞想让劳累了一周的妈妈多睡一会儿，早早起来想去生炉子，可他起来一看，炉子里早已是炉火熊熊。妈妈却不知到哪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有人推开了院子的门，厚重的脚步踏着院子里的积雪，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站起来向窗外一看，原来是碧子的父亲伊藤五男领着碧子走了进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