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 石

整个房间里立刻变得十分肃静，而外面箭杆笼子里豆绿色的蝈蝈的叫声显得特别响亮，雨后的阳光照著碧绿叶子上的雨滴，闪动著五色光芒，这更让碧子感到房间里的沉静难以忍受。

过了好一会儿，学飞咳嗽了两声，叹了一口气说:“碧子呀……我这些年来也在不停地想我们之间的事呀。至于靳林和你的事，说是他不好也有道理，可是……我也不好呀!是不是?

你那时候和他一起演节目，演个节目又能怎么样?你们日本孩子，从小好唱好跳，和男孩子之间也没有我们中国人那么多的忌讳，可我是老封建呀!那时虽然很年轻，可这脑子……

还是太封建了呀!看你和他一起唱歌跳舞，我就受不了了，也不听你说，一怒之下还搞出了和娜达莎老师那挡子事，让你受委屈了呀!要不是我那么小肚鸡肠，你哪能报名去朝鲜?不去朝鲜又哪有和靳林那挡子事?……这后来的日子，证明我是错了呀!靳林不是东西，我对你也不怎么样呀。

你没啥错呀，碧子。你不用一提这事就觉得矮了我半截，这事不怨你呀!要说有责任，我得承担六成，靳林他该承担三成，你顶多也就应该承担一成。碧子，我知道，你怕，一是怕我，怕我再掀老账；二是怕小强，怕他去靳林那里认爸爸。我说你都不要怕，第一个，我们夫妻在那么苦的日子里走过来，谁是啥样人早就一清二楚了。我不翻老账，因为那主要是我的错。第二，小强可以由他去。只要我们相依为命，我们怕啥?再说了，小强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孩子。就是靳林说自己是他爸爸，你看他那个下作的样子，小强看到他都恶心，你没看见他看靳林时那个样子，恨不得揍他一顿，他就是说出了花，小强也不会认他做爸。就是退一万步说，就是他认了又怎么样?认了他就不认我们了？我就不怕。把孩子养大了，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他是个人材，就是对社会做贡献了，你指著他天天陪著你给你养老送终呀?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会这样?”再说了，我们都是国家干部，从你的级别来看，也够得上高干了，我们用不著他养老送终啊!我们还用得著给他添那个麻烦吗?”

学飞的一席话说完，碧子早已是泪流满面，她轻轻地搂住学飞，边哭边说:“你能这样说，我真高兴……这辈子，我真幸福……我真想谢谢我在九泉之下的父母，谢谢他们把我带到中国来，这样我才能认识你，嫁给你。我真幸福，幸福得这样奢侈……”

学飞轻轻地摸挲著碧子的后背，轻声说:

“我也是一样，遇到了你，真幸福。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还缺什么?我们还求什么？足了，真的足了呀。”

“还不能这样说，还要治好你的腿，这是我今生最后一个愿望，我一定让这个愿望实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