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之二百三十一

○ 张 石

靳林一头钻进了长春饭店二楼，找了个坐位坐下，“呼嗤呼嗤”喘了半天粗气，才定下神来。

他喝了一口服务员送来的热茶，然后要了一瓶“竹叶青”，半斤酱肉、一盘花生米、两个凉菜，一口一口地喝起闷酒来。

“竹叶青”绿色的液体在酒杯中旋转著，四周的客人和桌椅也开始在他的身边旋转，他开始嘟嘟囔囔自说自话：

“我靳林啥时候服过人？我靳林啥时候输给过别人？他小子真他妈地像我，那个劲头，那潇洒就和30年前的我一模一样呀……哈哈哈，借腹生子呀！张学飞你这王八头!可是……可是那小子又真像张学飞呀！瞪起眼睛来和那张学飞一模一样，那手指头，那大核桃，那恶狠狠的劲，全他妈的和张学飞一模一样呀，要不是我跑得快，今天就让那小子给废了呀!我靳林啥时候服过人？我靳林啥时候输给过别人？怎么今天就输给了张学飞和张秀兰？有个儿子管人家叫爸，还要让他老爸断子绝孙？晚走一步就交代到那里了，废了他亲爹他还得哈巴狗似地管人家叫爸爸……“他妈的！”他把酒瓶子往酒桌上狠狠一顿，发出一声穷途末路的狼一样的呜咽之声，一股绿色的酒液飞溅了出去。

“妈呀！”靳林听见一声尖叫，他迷迷糊糊地向旁边斜了一眼，看见一个漂亮的姑娘跳了起来，淡粉色的纱裙上正在流淌著绿色的酒液。

大半瓶酒下肚，靳林的脑子早已和满座的饭菜酒杯一起转得跟风扇似的，刚才所经历的恐惧也在一阵晕头转脑中被抛到了九宵云外，他看了看那姑娘，“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妈呀！这个老鸡巴灯！把酒洒在人家身上还傻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靳林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拎著一个细长的酒瓶子在他眼前晃动，就像一只瘸蚂蚁拖著一根细长的草棍，醉眼朦胧的他没有感到任何威胁。

“嘿嘿嘿……”他继续傻笑著，他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向他跟前接近，而那个姑娘拦在他和那个小小的身影之间。

靳林看到一个美丽的面颊在眼前晃动，像新婚时的小芬，朝鲜战场上的张秀兰，舞场上翩翩起舞的林莺……“哈哈哈……她们全都来了，我的女人们……”

他不由地伸出肉滚滚的胖手，在眼前那个嗔怒而美丽的脸颊上拧了一把。

接著，他看见眼前闪过一道墨绿色的光，那个小小的瘸蚂蚁的墨绿色草棍向他的头部飞来，“轰”的一声，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像一个装满了黑色火药的大炸药包，把自己的全身炸向了四方。

（未完待续 沈强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