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的辰君,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西装笔挺,英俊潇洒。
辰君去年毕业于早大,今年留校读研究生,边学习边打一点工,在学习和工作上独挡一面,处理问题能力很强,根本不用父母操心。但他在生活管理上能力很差,经常丢三拉四,和小学生差不多。
最近,辰君提出要一个人住,其实是他多年的愿望,他在上高中时就提过。我们不得不支持他,希望他通过独立生活锻炼自己,能真正在社会上独立。鸟儿的翅膀硬了,要飞了,让他去扑击长空,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哪能老是留在父母的巢里呢?
二十三年前,在上海妇婴保健医院,辰君在烛光中哇哇降临于这个世界。生他那天,突然医院停电,产房点上了蜡烛。烛光昏黄融融,给我一种原始、宁静、安祥的感觉,彷佛自己与周围的人和物都连成了一体……
接生的年轻女医生,十分沉着冷静,指示着我吸气、用力,很顺利地生下了孩子。医生倒提着婴儿,用手拍拍婴儿的小屁股,婴儿“ 哇”地 一声大哭起来。医生像传达圣旨似地说:“是个弟弟,弟弟。”我浑身无力软绵绵的,听了这一句一下子有了精神,感到无限安慰。十月怀胎,瓜熟蒂落,一个新的生命诞生了!
辰君在幼儿时期十分可爱,小脸圆圆的、白白的,眼睛很大。他能动能静,看小画书可以一个人静静地看上两三个小时。看看电视,他会学打少林拳,还打醉拳,他一“ 表演”,引得大人哈哈大笑,真还有几分像。有时手握小拳当它麦克风,大声唱着,无拘无束。在幼儿园和小朋友一起排“小海军”的舞蹈,活泼得很。
辰君上小学后,读书并不专心,放学回家做作业就“ 磨洋工”,人家一个小时就能完成,他要做两三个小时。看似趴在写字台上,玩玩活动笔,玩玩橡皮,神思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我的一位老同学常到我家,每次去几乎都看到辰君在做作业。她对我说:“你儿子学习真用功!”我说:“他才不用功呢,闷玩。”所以他在小学时成绩平平。作业做完了和同学一起玩游戏机,把同学带到家里,我下班一回家经常看到他的小屋里挤满了人。他们打游戏机的那个痴迷啊,真是兴奋紧张又激动,我也不打扰他们,辰君很守时,说好打一个小时,就绝不拖延。
辰君上中学后,学习比较主动,爱动脑筋,爱提问题,课堂上积极发言,成绩一下子冒尖。我就趁热打铁:“我们的辰君真不简单,我就知道你能成为优秀生。”辰君一听信心倍增,几年里一直保持班上前几名。他学会了自习、预习在先,自己写提纲、自己解答。什么都比同学多懂一些,显示出了他的优势。同学们对他的评价是“ 脑子聪明”。我认为还是辰君本人勤奋努力学习的结果。每到考试之前,他把电视机、游戏机搬到我们房间,我说:“ 你只要做到不看不打就可以,不必搬出来了。”他说:“ 我怕管不住自己。”我说:“好吧,考完了再搬回去。”他就是这样克制自己的。
初二开始上塾,经常弄到很晚,一上几年风雨无阻。暑假别人玩得起劲,塾的学习却更多更紧张。辛苦没有白废,考高中时他报了七所学校,除了一所,六所都合格。
辰君上高中时当上了家庭教师,教中学生数学、英语等,这对他自己的学习也是一种促进。他教的学生后来也考上了理想的学校,学生、家长大家都高兴。
辰君学的是政治经济学,他们的老师是专门研究亚洲经济的,辰君也关心上了亚洲经济。他和老师、同学经常去中国、泰国、马来西亚、韩国作经济考察,回来写成报告书,得到了学校的肯定。
辰君的学习、工作是没话说的,生活管理却不行。上小学时在家帮助吸尘、洗碗,上中学后看他学习紧张什么也不叫他做了,烧饭做菜都不会。现在他要一个人住了,真让我们担心,弄得不好饿肚子,弄得不好房间里乱七八糟的,能叮嘱的都叮嘱了,今后只有看他自己的了。辰君一走,我们很寂寞,品出了一点空巢的涩味,但我们仍然应当为他高兴,他能独立生活也是一种成长。
鸟儿的翅膀硬了,总归要展翅飞翔。乌儿你自由地飞翔吧,但是你飞得再高再远,也不要忘了你的旧巢。
展翅起飞 / ■ (东 京)孙 勤
日期:
04年11月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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