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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海●迟芳草梦 / ──怀念杜宣先生 / ■(大阪)陈茗屋
日期: 04年10月3期

  前不久,率团回国参加中日书画交流展,途经上海,获悉杜公谢世了。伤心,非常伤心!虽说享年九十又一,算是长寿老人,但以他的健康状况来看,应该可以寿登期颐的。
  我获识杜公,不算久远。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一位铁窗难友先得平反被安排在华东师范大学筹建艺术系,想拉我去执教书法篆刻。因为当时我还未获平反,很需要一位有力者向校方疏通一二。一位亲戚和杜公是新四军时代的文化战友,而杜公和校党委书记是好友。所以亲戚便带我去拜见杜公,托他圆转。
  华师大事因为我平反后被安排到其它学校恢复教职而未果。但和杜公却成了忘年交。这主要是因为他和我亲戚是共过生死的同志,又因为他是大吟坛,而我沉溺于学做旧诗,再加上住处相近,他住泰安路,我在高邮路,步行数分钟而已。
杜公的格律诗功力深湛,评家说属于江西诗派。四五年前,他出此句要我刻一闲章,说应酬很多,索字者很多,所以用得着引首印。
杜公是名剧作家。从抗战时期开始,创作了许多鼓舞抗敌斗志的戏剧作品。由于革命工作的需要,他担任过地下工作,和许多文艺界的党内外同仁交往。
  他说起过和柳亚子先生的交往。一九四二年他奉南方局指示去重庆向周公请示工作,时在岁末,公余趋访柳亚子先生,柳先生大高兴,拉了同来做客的十余人,奔向近处的嘉陵饭庄,说大请客。众人饱饮以后,柳先生一摸口袋忘了带钱。旋呼店老板拿出纸墨,即兴挥写二十八字以代酒资──金貂换酒寻常事,难得今宵酒又醇;四十二年大除夕,愿拼一醉在嘉陵。
  又有一事,发生在一九四九年建国前夕。当时,杜公衔命在香港参与安排滞港民主人士秘密前往北京。为了帮助柳先生安家,党组织命杜公约见柳先生奉上六千港元,这在当时是一笔巨款。建国以后,杜公进京公干曾去拜访柳先生。二人对酌,柳先生笑着回忆说,当年拿了六千回家,途遇一指压女郎,殷勤招呼,热情服务,连连说真的爱你,遂把六千港元全数相赠。当杜公把这段故事相告,笑得连连摇头,并说此事不便写入他的回忆录,真是可惜极了。
  解放初期,杜公是以军人身份进入上海工作的。是时,“闻人”黄金荣留在上海未走。一位军代表召见黄,通知他做两件事──要在报纸上登一悔过书,表示重新做人的决心;二要约束门徒,不得惹事生非。这位军代表,便是杜宣公。
后来杜公离开部队,专事地方上的文化统战工作,担任对外友协的公职,听说也负责一些不为大家了解的内部工作,隐约知道他的地位很高,只是不公开而已。
  文革以后,上海书法家协会得以恢复,当时领头的是曾经担任过副市长的宋日昌。表面上看,宋的地位比杜宣公高,可见我亲见,宋在杜家谈书法家协会工作时,杜公把脚翘在写字台抽屉上,随意极了。见到我在场,有些秘密内容,宋欲言又止。杜公就直告,没关系的,你说好了。
  有一次,杜公说起书法家协会想安排一位篆刻家副主席,要我介绍一些老先生的情况。那时,杜公对上海书坛的情况还不甚了解。我便着重介绍了钱君??⒁堵涸ā⒎饺ゼ驳认壬?姆椒矫婷妗F渲蟹较壬?俏业淖?唐裘衫鲜Γ??酥凶钅昵幔?喽杂诹矶?淮竺?ΧΦ拇笞?碳遥??淖世?锨常?笔痹诔霭嫔缛伪嗉?2灰舛殴?苑较壬?蟾行巳ぃ?晗傅匮?仕?木???缁峁叵档任侍猓?挂?野逊较壬?男彰?⒐ぷ鞯ノ坏榷夹丛谥缴稀2痪茫?较壬?环⒈淼H紊虾J榉?倚?岬母敝飨?S捎谏虾J樾?巧虾N牧?粝碌拇笮?幔?碛τ幸晃桓敝飨?拿?睿?罄捶较壬?直环⒈砦?虾J形牧?敝飨??br>   杜公青年时代曾在东京留学,与流亡市川的郭沫若先生和夫人安娜多有往来。晚年曾写过一篇《郭安娜》的回忆文章,盛赞这位伟大的日本女性。令人一读一泫然。
  杜公长期担任对外文化工作,在日本文艺界人脉极广。光是要我篆刻相赠的就有井上靖、冈本太郎、杉村春子、千田是也、中野良子等数十人。
  给过我许多教诲,给过我很多关照,杜公是一位慈祥的长者。对于他的离去,我感到十分的悲痛。
  他是性情中人。前些年,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夫人先他而去,他流露出莫名的悲伤。自感人生朝露,湖海栖迟,情深惟在明月夜短松岗。杜公本姓桂,夫人是表演艺术家叶露茜女士,所以自颜其居曰桂叶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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