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府)申强
从宿舍到公司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大路车流如梭,另一条弯弯曲曲穿过田野。路的两边种著稻谷。我喜欢走这条小路,不仅仅是它幽深宁静,而且能给我一种家乡的感觉,因为我从小生活在农村,我喜欢闻那种泥土的气息,听农作物摇曳的声音。
我是看著这片稻子是怎样一天天由幼苗长大成熟的,它们悄悄地发颗、抽穗、沿花然后变得金黄。秋天来了,它们成熟了,因果实的丰硕而低下了头,等待被收割。
一天下班后,当我习惯性地抬起头,却不见了那片熟悉的金黄,只有被碾碎的稻草凌乱一地,角落里有一堆谷壳,几只麻雀在跳来跳去寻觅著遗落的白米。那么美好的一片风景就这样转眼没了,心里不免有一分伤感,也有一分失落。在日本做什么事都不能像在中国那样张扬,就连这农活也是悄无声息地进行。
还是初夏的季节,有一天上班的路上,闲置很久的田野上突然多了一片绿色的种苗。接下来的日子,我除了偶尔会看到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前来拔草施肥外,很少再有人前来管理,我甚至没有看到那些仍然鲜活的稻棵在收割机剪刀的绞动下是如何从容地倒下。我惊叹的不是稻子生命的短暂,而是这里的秋收也是如此静悄悄地展开,又静悄悄地结束了。
同样的农活在中国就不一样了,栽秧时,大人、小孩都赤脚在田里忙来跑去,大呼小叫,弄得满身泥水。秧苗栽好后,紧接著虫害也有了,杂草也长出来了。于是人们丝毫不敢放松下来,开始背著喷药机不停地在田里来回穿梭。各种味道的农药迷漫在空气中,一直持续到稻粒泛黄。
秋收的季节到了,准备农具、修理农机这些要提前进行的。忙起来更是起五更,睡半夜,就连小孩子也被指使得晕头转向,喂鸡喂猪,做饭吃饭,有一丁点时间还要去田里捡拾遗落下的稻穗。颗粒归仓后,再看一个个憔悴的人,皮肤黑的更黑了,身子瘦的更瘦了,没办法呀,人活著必须吃饭,天上不会掉下馅饼来。
最近几年,中国也有了久保田、洋马等大型农业机械了,可用了千年的镰刀仍然没有被人抛弃。特别是那些上了年岁的老人,总感觉还是亲手用镰刀收割起来心里踏实、亲切,或者是习惯了那种辛苦,自己不劳累些会对不起那沉甸甸的粮食,更何况用收割机每收割一亩地还要收费几十块钱,那要用多少粮食才能换来呀,因为农民还不富裕。
稻子青了黄,黄了就会被收割,养活著地球上一代又一代人。同是农活,日本与中国截然不同的耕种管理与收割方式常常让我不停地思考。在日本稻子无郁无虑地生长,很少有害虫的干扰,也很少农药侵袭,人们管理起来便似闲庭信步,吃起来香甜,活得也长寿。在中国,温饱问题解决了,但如何才能吃得更健康,也许还需要一些时间。看似白花花的大米有没有农药残留?我不是专家,无法定论,但收割时仍飘落在空气中的淡淡的农药味道刺激著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担心。有谁能到老百姓的米仓里去检验一下呢?或者发明一种又高产又能抗病虫的稻种就好了,既能减轻人的劳动强度,更能让人放心地吃上香喷喷的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