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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父母心 / ■(福井县)蓝念萍
日期: 04年03月4期
  赶在春节前在深圳付首期供了一套房子,我要把父母接到这个冬天里春暖花开的城市过新年。
  如期见面的日子,父亲把我拥入怀里,一瞬间似又回到儿时的幸福时光。怪不得人们总是千山万水地赶回去与家人团聚,要的不就是这种骨肉亲情吗!
  欢喜间我发现早我一星期来深圳的父母像搬家似地从千里之外的老家搬来了锅、碗、瓢、盆,生活必须用品一应俱全。这是我节俭成癖的母亲所为。厨房边的阳台上挂了十几串腊鱼、腊肉。母亲得意地告诉我:“这里有鱼、鸡肉、猪肉、牛肉、狗腿、板鸭,全是你爱吃的。”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把家里早已不用,二十几年前买的黑白电视机也搬来了。“我们就用它收看春节联欢晚会。”父亲老友似地拍着电视机。
  我虽埋怨父母不该这么辛苦,可我不得不承认这样一来的确省下了一大笔开销。过完春节我们都各自回府,这房子还得出租出去来减轻付款压力。
  回到父母身边,又可以做女儿皇帝了。未出嫁的女儿是皇帝,这是我父亲常对我说的一句话。这也是我迟迟不肯嫁出去的原因之一。
早上母亲把早餐摆好在桌子上,我还赖在床上做久违的皇帝梦。父亲也早早起来洗衣服、擦地板,跟母亲去买菜做饭。俩人忙得不亦乐乎。
父母一直以来是我自己意志力以外唯一的精神支柱。从他们那里我理所当然地索取着关爱和奉献,我以为这是永远的。
一日,父亲在擦地时脖子突然不自禁地抽动了一下,随即就有点精神恍惚,老想睡觉。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赶紧带父亲去医院检查。医生量了父亲的血压,竟高达120-210,高血压引起脑动脉硬化,医生建议马上住院。
父亲在医生面前没说什么,等我拿着住院通知单出来,父亲坚持不肯住院,“几天时间几千块,太贵。”我的父亲,这个时候竟还无视自己的生命。
  父亲怎样都不肯进住院部,抱着路边一根柱子顽固得像个小孩。我忍不住,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周围众多人的眼光哭着求他:“你进去好不好,我有钱,你不用担心付不起医药费。”
  父亲搂住我,轻轻擦干我的泪说:“乖,不哭,爸的身体自己知道,这种病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治好的,我们在新屋里开开心心地过年。”我一直只担心体弱多病又从不肯看医生的母亲,没想到平时健康得像头牛似的父亲原来也只是一种假象。
我拗不过父亲,只好跟医生要了几天的药。后天就是大年初一,我的父亲为不给家人增添负担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几天后去医院复诊,病情倒没有怎么恶化,医生也没有要求住院,但父亲明显没有以往精神。望着父亲有些迟钝的脚步,我的眼睛又一次潮湿了。这是我那曾经一天内拉几千公斤煤炭,走几十公里路的父亲吗?这是我为着家人的生计曾走南闯北的父亲吗?生命的透支使我还不到60岁的父亲提前衰老了。
  被煤炭的黑烟熏过,被沙漠的风沙吹过,在炎炎烈日下十几小时,十几小时地烤过的父亲啊,我们的日子才乍露曙光,你一定要为我们好好地活着。
  不管愿不愿意,我又要离开父母踏上征程了,每次出门父母必是千叮万嘱,好象我总也没长大,把所有的行李都揽在身上直至边检站口。这一次我只让他们送到门口,并叮嘱他们一定要定期做身体检查,生活不要太节俭,有病一定要看医生……
“ 该是与父母交换一下皇帝位置的时候了。”我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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