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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失我父(下)
日期: 07年06月4期

■(木历)木县 王静涵 

 

  如愿考上大学,让父亲开心不已,每天忙著帮我整理行李,购买生活用品,总怕我一个人在校生活不能自理,又千叮咛万嘱咐要努力学习不能谈恋爱,口说不够,还在我的行李里塞了一封厚厚的信,可我还是在快要毕业的前一年带回家一个外表俊朗的男孩,那就是我的初恋。

  父亲言辞激烈地拒绝了那个男孩:这是我从小娇生惯养的宝贝女儿,你待她不起。我任性妄为,竟然威胁父亲,如果不同意我就退学,跟他海角天涯。父亲为此大病三天不能起床,满嘴都是血泡,最后是父亲妥协。但是父亲对我说了这样几句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言大于行,不成大器。最终让父亲说中,不久我放弃了那个男孩。

  我读的是师范院校,助学金高于别校,尽管这样我还是挥霍了父亲的一半工资,对此父亲毫无怨言,妈妈常说是父亲宠坏了我。

  毕业后教了三年语文,毅然改行,虽然那时我在学校已是年轻的优秀教师。改行前从未和父亲商量过,父亲还以为我已安心于教育工作。拿到调转令后我才把这一消息告诉父亲,父亲沉默很久没有讲话,最后只是说:女孩子做教师是很好的工作,每年有寒暑两个假期,结婚后可以有更多的时候照顾家,既然选择了就做好新的工作吧!

  这么多年我一直是先斩后奏,我行我素。得知父亲生病时,我正出差在珠海,我根本不相信弟弟在电话里所说,但还是担忧,马上飞回了哈尔滨。看到原本就瘦弱的父亲更加瘦弱,我心酸不已,马上联系了医院的一位权威教授,看过片子后,白发苍苍的老教授痛惜地告诉我:肝癌已转到肺癌,并已扩散,无任何治疗办法,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期限……

  我的世界刹那间天塌地陷,一片漆黑。我开朗、健谈、风趣、热心、善良、正直、多才的父亲,我们爱戴的父亲,怎么会生这种病,怎么会和死神有关?我无论如何不肯相信这一现实,哭著恳求教授再查一次。教授安慰我:你的心情能理解,但已回天无力了,回家多陪陪他吧!在这无济于事,最后人财两空。

  但我还是坚持让医生给父亲办了住院手续,我不相信父亲会离开我们,离开我们这个幸福、快乐的家庭。

  不能让父亲知道病情,又要瞒著妈妈。每次给父亲的药都要把标签揭下。我每天奔走在各个能去的地方,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都要去试,我要留住父亲,我要把父亲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父亲也积极配合,从不喊痛,多难吃的药从不皱一下眉头就一口气喝下去,吐出来,再喝,还在住院期间安慰其他病友。

  父亲的坚强、乐观、助人给病友和医生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医生开出的杜冷丁一次也没用过,一直到临终,父亲也绝口不提自己的病情,还嘱托我们要照顾好妈妈……

  正月初六凌晨1时,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们的千呼万唤没能留住我们爱戴的父亲,天妒英才,上帝抢走了父亲。据妈妈的教友说:父亲去了天堂……从发病到最后仅仅一个月,父亲不想让我们太辛苦。父亲您一路走好……

  送父亲走的那一天,大约有七百多人前来为父亲送行,得到过父亲帮助的、敬重父亲人品的,无不痛惜父亲的英年早逝。受不了痛失父亲的巨大打击,我生病住院,妈妈的一头黑发变成了白发苍苍……

  冥冥之中我总是听到父亲叫我的名字,半夜惊醒也总是看到父亲。从此我无法安睡,不能思考,不能看电视里病人离去,不能读类似的小说,那其中的情节深深刺激著我的神经,父亲成了我心中的痛……

  父亲就这样带著我们的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如果时光能倒转,我愿一切听从父亲的安排,决不让他有一点伤心,如果一切能重来,我愿用生命和上帝交换,如果……那一切都成了永远的遗憾。

  十年间,每一次去给父亲扫墓,都成了我思念的宣泄,长跪不起在父亲的墓前,诉说著我和家人的思念,轻风吹过,大地哀鸣,草木有情,可知我思父之情?

  十年间,妈妈从未去给父亲扫过墓,看著妈妈满头的白发,我心无限伤悲,虽然心有疑惑,却从未问过,怕拉开妈妈回忆的抽屉,露出父亲的点点滴滴。今年父亲去世十周年,妈妈终于去了,而我远在日本没有回去,电话里我才小心翼翼地问过妈妈:十年间为什么不去看望父亲?”“说好此生相守,他却早早弃我而去,我恨他薄情,为何抛下我?话毕,我和妈妈久久无声,彼此传来压抑不住的啜泣之声……

  父亲,我永远无法释怀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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