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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坐救护车
日期: 06年12月2期

■(千叶县)杨鑫飙

 

那天,我坐在救护车里,怀里是呼呼大睡的小点儿。我并不是很担心,因为小点儿不是昏过去了。她被一辆摩托车撞了,头部出血。之前我领著羊羊去逛自由市场了,小点儿和爸爸在一起。爸爸在锁车门,步道上一辆摩托车冲过来,小点儿倒了。

摩托车主留下了电话号码。很久以后,小点还哭哭啼啼,我看到头部有两个包,鲜血两小片。

于是去了警察局报案。警察局的人很温和,和我从前见到的不一样。他们叫来救护车,坚持说一定得检查。

这是我第三次坐救护车了。

我家楼下常有救护车在深夜呼啸飞来过去,老人居多。看见他们耄耋高龄,被人抬著我觉得一点也不过分。可是,轮到我了,我就很难受,被人注目著,享受特殊待遇。这种特殊待遇并不舒服。

几年前我坐救护车很意外。那时还没有成为母亲,一点也不勇敢,一点也不坚强的时候。我在一家贸易公司打工。每天坐车到锦丝町站下车,走5分钟到公司。夏天早晨的阳光强烈炫目,我每天昏头胀脑穿过几座楼两个路口来到公司。工作多在地下室里检查商品。那天又是一个普通的夏日,没有任何特别。早晨我吃了韭菜馅饺子,是头一天剩下来的。后来我想是不是饺子出了问题。我并不讨厌这份工作,可是想就职成为正式职员的想法让我难过,因为我不得不卑躬屈膝,给社长笑脸。

那天正常工作开始不久,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就老跑厕所。佐藤晶子看到我一直在吐,就偷偷问台湾陈小姐我是不是怀孕了。我吐了几次以后,就请假回家。

走到地下铁站我走不动了。坐下来,是腹痛,绞痛,几乎痛不欲生。厕所很远,还没来得及,就吐了出来。我倒在长椅上一动不动,浑身是汗,浑身冰凉。车站里几乎没人。我感到孤单极了,很想有个亲人在身旁。就是死,也要死在亲人旁边啊。我想打电话给老公,可是动弹不得。过了很久,有人来到我身边,说,乘客桑,你怎么了?是车站员。一个头发雪白的老头。

你去事务所里坐一下吧。他扶著我来到办公室。我躺在长椅上,他给我盖了一条毯子,就去办公了。我记不清后来怎么上厕所了,似乎去了很多次。办公室里空调大开,我缩在毯子下浑身发抖。后来,迷迷糊糊中听到老站员说救护车来了。我被绑在担架上从地下抬到地上。坐在救护车里,我的意识开始非常清醒,非常明白。我甚至觉得站员在多事,叫救护车是小事么?后来医院给我做了很多检查,打了点滴。我躺著,睡著了,醒来时已经是万家灯火。我去付款处算账,问清身在何处,准备坐电车回家。我晃晃悠悠出了医院的门。到处人来人往,灯光闪烁。一时间我彷佛无家可归的孩子,感到万分凄凉,不由流下眼泪。

医院说我是急性肠胃炎,没什么大毛病。奇怪的是,和我吃同样饭的老公一点没事。

第二天我又去上班了,若无其事。下车时遇到了那个白发老头,我向他致谢。他还惊讶问,你没事了么?我没事了。我想。我还想赚钱。没钱我好像啥也没有,没有自信,安宁,快乐。我那时以为钱就是我在日本缺少的全部。

第二次坐救护车,是羊羊突发疹。一岁3个月时,高烧了几天,突然40度左右。凌晨我挺不住了,打电话给119,我还说,只是发烧,不知该不该送医院。那边却说,客人桑,你说要救护车我们马上到,至于该不该叫你自己判断,可是不要耽误了孩子。他最后这一句话坚定了我的决心。

可是当救护车大张旗鼓来到我的楼下,我看到邻居都在张望。天哪,这么张扬啊。我不由得心虚起来。而羊羊的烧也似乎不争气地降下来,人家一量,才39度不到。我差点要对和蔼的救护员说你们回去吧没事了。

我们被送到海滨医院。年轻女大夫睡眼惺忪一脸不悦对我说,孩子发个烧,你白天正常时间来就行。言外之意是太小题大做了。日本人说话很含蓄,可是这一刻我这笨人也听得出来这一层。

羊羊哪里是个省油的灯,哭得天昏地暗。大夫不让妈妈进屋,我只好在外面等著。我在外面流眼泪。为人母就是脆弱,初为人母尤是充满慌乱,不安,紧张。轮到小点儿可就不同了。今天小点儿头虽然出血了,可是我没有一点慌张。坐上救护车我一劲和救护员说,你看我觉得没事,可是警方非得叫救护车,真是辛苦你们了。

果然,医院年轻男大夫也说没事,上了点消炎药,作了检查,让我们回家了。

救护车不分种族国籍一视同仁,救死扶伤,服务周到,随叫随到,真是便利快捷的好工具。最重要的是,还不收费。可是我还是愿今后与救护车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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