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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枫绿浓访日光 / (千 叶)陈增红
日期: 03年10月3期
  我将包装纸上印著三支小猴子的点心递到日本朋友的手上。她们惊羡地问:“去日光了?”然後笑著告诉我,再过一个月去会更好,那时枫叶就红了。我会心地笑,只是无法向她们表述浓绿的日光赐给我的满足。
  也许是日光的山和水太有仙气,也许是身边的游伴太有灵气,满山的苍翠印在我的脑海中,静下来就会想起日前那枫青绿浓的日光行,还有同行的秀儿。
  秀外慧中的秀儿是老公同事的妻子,不久前随同丈夫来到日本,很自然地与我们成为朋友。初见秀儿只是惊於她的沉静,高大漂亮却让我感觉水一样的柔情。她轻轻地笑。与她相对,我会感到我大说大笑的粗糙,所以就不由自主地喜欢她。
  那个“三连休”前,丈夫和我加上秀儿夫妇约定去日光一行,由我负责查询行程路线。早就听说过日光之美,更兼有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著名的东照宫。在网上一搜索,桌面上映出的“华严把我的?魄摄去──那是一幅怎样让人忘俗的画面!苍翠之间跃出一条怠白的巨龙,咆哮著奔向幽深的峡谷。网上介绍说,华严九十八米,是日本著名的三大瀑布之一;惊於它的磅礴气势,1903年东京第一高等学校学生、十八岁的藤村操在附近的橡树上写下遗言後,纵身跃下,从此这里也成为自杀名所之一。日光自千年前开山以来,以其华美的自然之景,璀璨的文化遗产吸引著来自世界各地的观光游客。面对这自然、人文和历史融为一体的日光只想迅速成行,哪等得到霜染枫林!
  出发的日子天空湛蓝湛蓝,云朵漂来浮去,挂在远山的尽头,任清风、花香、美景扑面掠过。车驶出清,很快就是进日光的列於日本之路百选,以其蜿蜒险峻著称,上上下下共有四十八个急转弯,峰回路转之间,满眼的郁郁葱葱跌宕起伏。车至明智平小憩,放眼望去,伟岸的男体山在一片鲜明而怪异的白雾之中,弥漫起伏著连绵的苍翠。那浓浓的绿,云一样地积聚,雾一样地弥漫,密林似轻波荡漾的大海,温馨而璀璨。秀儿的老公扶著她的肩头,说曾为这里的景色醉过,那时就想什堋时候也带秀儿来一睹日光的风采。秀儿仍是轻轻地笑,令我如看山一样地舒服。
  华严。下得车来,便听到水流的呼啸奔腾之声,走近扶栏,透过树 ,但见百米巨龙奔腾而下,溅起细细的水沫,丝丝冉冉地飘来,拂我的面,亲我的额,围绕我的前後左右,把清新、飘逸的感觉带给我,把天底下最湿润的柔情带给我。静看满山青枫形态各异,或静穆,或豪放,或诡谲,或骄傲,远近高低各不相同,却每一株都充满了个性和意志。龙之奔腾与树之静美都在昭示不朽的自然之光。我忽然懂得了,一百年前年轻的藤村君为何削树留下“悠悠天地哉,辽辽古今哉”,看破滚滚红尘,书一笔“大悲大乐殊途同归”投身而下,选择华严成为他永远的归宿。伟大的自然是这样地充满著诱惑!在藤村君的百年之忌,我,一个来自异乡的女子,心似乎化成这里的一株绿,静静地听,默默地看,灵?平和而安宁。
  因为喜爱中禅寺湖临水的小木房子,我们便坐下尽享湖光山色。两个男人远远地坐著,孩子兴奋地往水里起劲地丢著石子,我和秀儿在这凡尘之外,却说起了“趣味”。我称得上了无情趣,人在尘世间行走,心灵在半空中浮游,除了对爱情,似乎对任何事物没有太多的热情。相形之下,秀儿喜欢收藏,她说回到家要给我看她收藏的琉璃;秀儿还打高尔夫,她说喜欢天高草绿;秀儿是真正的追星一族,她会坐飞机赶一场安在旭的音乐会。虽然我也喜欢安在旭扮的小民哥那眼睛里忧伤的温柔,但我也就仅此而已。想不到表面上静若止水的秀儿,内心却涌动著如此汹涌的激流。秀儿淡淡地说著,无一丝的夸张,所以优雅。我喜欢秀儿,就是因为欣赏她的淡定。
  在国内常常看到那些一到三十岁就迫不及待在脸上浓妆淡抹的女人。劣质的化妆品堆积在脸上,惨白的厚粉透著惟恐青春逝去的急促,让人心生悲哀。因为生活逼仄,愈发脾气暴戾,略吃一个小亏便会仇恨和咒骂。因为心灵贫乏,性格变得自私和贪婪,曾经如花的容颜和清澈的心情同样一去不复返。而我始终以为,美好和幸福其实是想像中的,若是事事占住风头,也就没了想像的空间。我喜欢到了四十岁还神定气闲的女人。她们因心灵的丰富,随著年龄的增长,气质会更加宜人。因为经历许多世事,眉目间藏有无人得知的秘密。她们懂得生活,珍惜爱情,所以一如日光这满眼浓绿,隽永淡定的青枫,虽不似红枫般热烈、绚烂,却让浮动的灵?在苍翠之间留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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