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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远游尽孝难
日期: 06年08月2期

  ■(东 京)裕 纪

  清晨的大楼前,总有这样一番风景:每到八点半左右,母亲们带著学龄前的小孩匆匆从家里出来,互相招呼著,骑上自行车载著孩子离开;九点过后,母亲们又聚到了自行车驻车场或大楼的前面,三三两两地聊著天,说一些时事新闻,道一些家长里短,这就是日本主妇一天的开始,就像日出而耕,日落而息那样有著固定的规律,一成不变。
  很久没有见到七楼的麻理了,她和我一样是从中国嫁来日本的,于是两人就自然而然地多了一份亲近。从秀美丽江来日的麻理,在新宿开了一家整体院,一个女人忙于生意和理家,是不是累倒了?
  “不是,不是!你不知道吗?她广西的父亲来日本了!”同住七楼的惠美这样告诉我,眼睛里流露出复杂而神秘的情绪,“真是一个孤僻的中国老头!”
  早听说麻理的父亲要来,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我知道,麻理的父亲是中学的数学教师,连年被评为市先进教师。麻理把他从桂林办来日本,第一为了让他和孩子见见面,来日本享享福,其次也想让他补一下大儿子的数学,教一下小女儿的中文,可谓是一举两得。
  一个先进教师,如何会性格孤僻?我带著这样的疑问,敲开了麻理家的门。
  麻理不在家,是他父亲开的门。那是一个黑脸膛的老人,中等身材,五官清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眉眼里流露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把我让进屋后,就不再说一句话,我也只能和孩子们闲谈了几句便离开了。
  麻理父亲紧张和拘谨的眼神给我留下了淡淡的疑惑:他为什么如此紧张呢?害怕见陌生人的性格,难道能成为站在课堂上口若悬河的教员?后来,在不同的地方见到这位广西来日的老伯,每次见面,他都是一脸的惶惶,躲躲闪闪地逃避著和人接触。只要日本邻居和他打招呼,他就低著头沿著墙角飞快地走掉,感觉上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虽然住在八楼,为了避免和别人在电梯那个狭小的空间共处,他宁可走旁边的避难楼梯,久而久之,我便不再主动地和他打招呼了。
  一个月下来,再遇到麻理的父亲时发现他瘦了很多,双颊深陷了下去,颈部好像只剩下了一张皮吊在那里。
  八月初,麻理又出现在送接小孩的人群里,她的神色比两个月前还要疲惫:“我把父亲送回桂林了。真是的!来到日本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我应付他,比面对著十个难缠的客人还累。”麻理的心里好像窝著一盆火,原先如意算盘现在成了一场恶梦般的经历。
  她说,父亲来日本后,就开始变得有些神经质,害怕和人交往接触:“隔壁的惠美听说我父亲来了,亲自做了奶酪蛋糕送来,他倒好往里屋一钻,连一句谢谢都没有。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又不懂日语,害怕和日本人打招呼。就这样,他每天像一个大家闺秀似的闭门不出,看到我老公也是沉默不语,从不搭话,而只要是我和他两个人在家时,他就一味地任性,发莫名其妙的脾气……对孩子们,他倒还好啦。但看得出孩子们并不喜欢他,对他教授数学的方法并不买账。这算是真正地伤到他的心了。在中国,他可是人人尊敬的优秀数学教师呀,暑期上门补课的孩子都挤破了门槛了……他哭了,那天晚上哭得很伤心。我说,你要不还是回国吧!他点了点头,说他是想我妈了。”说到这里,麻理的眼睛红红的,她说母亲其实早就去世了,父亲这时说想念母亲,一定是孤独得无以为寄了。
  麻理说,有时候人真的是左右为难。像她这样的独生女儿,总想把父亲办来日本,让父亲也享受一下儿孙绕膝的天伦之福,但却总是事与愿违。“裕纪,你也是独生女儿,你今后也要面临这样的问题,说实话,像我们这样远离家乡亲人的独生子女,想尽孝真的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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