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 京）晓 琦

　　来日本后，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喝茶，而且它还成了我所有嗜好中的最爱。每每归国，我总要背回一些不同的茶来。
　　茶的文章太多了，多得有点泛滥了，泛滥得有点像节日里拥挤的人流，连转身侧向的馀地都没有。可你还是想写，因为有茶在，有茶香在你的面前缭绕的那种诱惑。思想里的茶，在情感的沸水里冲泡得一沉一浮地碧绿著，不由你不提笔，不由你不心中生满一口一口地啜起茶水的瘾来。
　　每每写茶，总有人把茶誉作君子、美人，或者阳春白雪地翻起漂亮的筋斗。可是我每每在冲泡自饮的惬意里，总是忽略了这些，总是有一种树根和草绿的情结。那是深山里氤氲的晨雾，在阳光温热的眼灼里，慢腾腾地散开去，是那种极不情愿的离开，就像沉在杯水里的茶，经那一冲二泡之后，才慢慢吞吞地散漫出清清缕缕的茶香来。再在一口一口的啜饮中，香进你的心田，香进你的肺腑。彷佛那茶香也是碧色的，以至于每次进山，总是对绿色发著一种奇特的香的感情。
　　其实，绿色应该是有香的，只不过它还没来得及被感化成气，只是静静地凝在碧色的质地里，沉默寡语，不张扬也不浮躁。每年的夏天，路边的花坛里的草深了，用一种叫除草机的机器那么一轰鸣，就落成了一坛和一路的碎草。这时你老远就能闻到一股碎碎的青香味儿，而且越近味儿就越沉著越浓郁，直青青地香进你的肺腑里。现在回味起来还如是前日近事。于是每逢夏天得有这样的机会，我总是会走近那散发著浓香的碎草堆，旁若无人地大口大口地嗅著那彷佛带著绿色的草香。
　　其实，茶香和草香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是茶在沸水的感化里，冲动了那根香的神经，于是原本那碧色凝香的叶片里，便感化出了缭缭的香气来。飘出杯水碧色的眷念，飘进饮者的情思里，然后再慢慢地感悟成文字的香茗。
　　茶之于我，我还是较喜欢绿茶之类，尤其像黄山的毛峰、猴魁。这倒不是因为它们是茶中的极品，而是因为对它有一种特殊的情感，那是一种背著茶篓，穿起长靴，一壶水、一袋乾粮、一包头巾，再走上一天的山路，回来放下疲惫，连晚用茶锅炒乾的山里的情结。
　　在所有的嗜好当中，我尤其爱茶，爱茶是因为它不繁文缛节，直接简约。只要一杯沸水，你就可以坐拥一天的香韵，然后把你的情、你的思，感染得香香碧碧的，好让你的那根叫灵感的神经，在香雾的升腾里，冲动出一些隐隐约约的，缭绕著清香的文字来。如果是在午后，那就更能感悟出一些诗句来：在一天的围裙上/扯两片洁净的阳光/嫩绿的香茗/放到那个/叫午后的杯子里/让水柔和心热拥吻/微醉的杯池里/为你/一口一口地捐出/清思的芳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