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阪）段飞虹

   问我喜欢儿子还是喜欢女儿，我会不当着儿女的面直截了当告诉你，我最喜欢儿子。不是因为他聪明，而是因为他傻乎乎，不长心眼，很少跟人计较。他每天放学回来，进门的第一句话“妈妈”“妈妈”，叫到妈妈响应了，他的第二句话才是“我回来了”。这哪有不让做母亲的欢喜，也可见做母亲的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那当然不用说母亲的满足，没白养。虽然他比他姐姐才差一岁多，他姐姐是画画拿奖，暑期作品拿奖，钢琴大受老师的赞美，可儿子同样参赛、也练琴，一个奖也没捞到，每每都是“姐姐好呀，姐姐好呀……”，就是没好到他自己身上。说这话当然有它不是滋味的感觉，可出了家门，儿子是不遗余力为姐姐做宣传，以树立他有一个聪明姐姐的形象，自己的形象就“置之度外”了。
   每天他从学校回来，还有一件重要事是非做不可的，那就是大便。儿子不愿在学校上厕所，一是把在学校玩的大好时间给浪费了，二是不能轻轻松松方便。他也不知哪时候养成个坏毛病，尤其是夏天肯定要把衣服脱个精精光光才进去，而且一进就是半小时，时而厕所还飘来他的歌声，就是大冷的冬天也不例外，最多上身穿个小背心，衣服裤叉是全脱在厕所门外的地上。
   暑假带他回国度假，返程的时候和他一起去给他爷爷、爸爸买了点熟食，上飞机前用了好几层的塑料袋包着，然后再装进纸袋里，小心翼翼手提着以防弄翻，香味跑出，被海关发现。这些都是郑重地在儿子的面前做好的事，就差没跟他吩咐一句不要跟别人说我们带了熟食。结果在过海关时，当海关官员用亲切和蔼的语调问有没有带水果或肉类食品时，儿子还没等我回答，就毫不犹豫地答“带了”。我只能是哑口无言，只好老老实实到特别窗口，把美味给交了上去。
   前两个星期的假日，我带他到较远的一个自然博物馆去参观，那天博物馆对那个地区的小学生免费开放，当售票员问我是不是住在这附近的，我想入门票能省就省了吧，顺口就说“是”。当售票员要我填个学校名时，我儿子在旁边发话了，“妈，你弄错了，我们哪是在这上学？我们不是住在这附近的。”啊哈哈哈……妈妈的谎言被儿子给揭穿了。我只好尴尬地对售票员一笑，售票员也心领神会一笑。我的傻儿子，认真得连妈妈也不给面子。
   每天他比他姐姐要放学早，每逢下雨忘了带伞，他从不打电话回家要求送伞，总自己一个人冒雨冲回家。等他换了校服，休息了一会，让他去接姐姐，给姐姐送伞，那是从不拒绝。拎起雨伞，骑上自行车就往车站冲。接到姐姐了，就把自行车给他姐姐骑，他就跟在后面跑，脸上是愉快和满足的表情。有一天也是下雨天，可雨下得并不大，就想让他姐姐冒点小雨回家也无所谓，也就没打算拜托儿子去接，可人家到了钟点，就跟我说要去接姐姐，我说不用了，可人家说为什么不用，外面下着雨哪，说完自己就骑着自行车跑了。回来的光景还是那样，姐姐快乐地骑着自行车在前面，弟弟快乐跑在后面。
   学校的运动会就要到了，每年都有一个接力赛的项目，一个班只能选四位跑得最快的人参加，去年他给选上了，今年他又给选上了，而且全班的选拔赛中，他跑了个第一。原本照理不是第一跑就该第四跑的，可人人都争着跑第一和第四，结果给他派了跑第三，心里不痛快，又说不过聪明的同学，回家跟我嘟囔，我说那你就直截了当地说我接受不了这个安排，不然我们再跑一次，谁快谁决定。他说他说服不了聪明的同学，算了。接下来的日子，他再也不向我提这个问题了。比赛的那一天来临了，接力赛轮到他跑时，他可真是豁出小命似地勇往直前冲锋，拍出的照片，脸都变形了，连他自己看了照片，都不敢相信那是他自己。
   儿子就是那么憨傻，不长心眼，没有姐姐那么精灵，却比姐姐要质朴，就跟他的属相一样，像一头小憨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