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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本兵公公
日期: 05年09月2期
    ■(福 岛)萤 子


    五年前,我与丈夫交往时,就听丈夫说起公公曾经是侵华日军的一员,但公公诚心忏悔,自认为做了对不起中国人的错事。谁知道丈夫说的是真是假。我带着各种疑问,新年与丈夫一起去了他的“实家”。
    日本初次见面的礼节很繁琐,不停地点头鞠躬的同时,我悄悄地打量着未来的公婆。两个人个子都不高,丈夫的哥哥和姐姐也不高,真难为他们生出了丈夫这位膀大腰圆的儿子来。我正在胡思乱想时,冷不防公公在我面前一跪不起。看不见他的脸,只听得他不停地说:对不 起,我当年做了对不起中国人民的事,当时是不得不去中国,身不由己,对不起,对不起!老泪纵横的公公,反倒把我搞得不知所措。后来,在众人的劝说下,公公总算是平静下来,边喝茶边唠起了过去的往事。
    公公虽年届八十,却记忆过人。哪一年哪个月到了中国的什么地方,呆了几个月,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后又是怎么历经艰辛回国的,至今记忆犹新,简直想象不出他是在讲六十年前的往事。公公特别强调着他是炊事员,他从没有向中国老百姓和军人放过枪。最后,公公说他很佩服中国人,当年日本人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他们却不计前嫌,在艰苦的环境下,冒着生命危险把众多日本人丢弃的子女抚养成人,这按日本人的思维方式来看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所以中国人是世界上心胸最宽阔的民族。
    公公这辈子“一生悬命”。和婆婆结婚时一贫如洗。平时在会社上班,周日做临时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年中无休”。公公不嗜烟酒,惟一的爱好是庭院中的盆栽,每天再忙也会一大早起来,精心整理大大小小七八十盆的盆栽,风雨不误。他常对丈夫说:“盆栽也是生命,必须用心爱护才行。”
    公公因为忙,和孩子们一起度过的时间很少。丈夫说记忆中公公只领他去过一次公园,吃过二三次拉面。正因为这样,公公告诫丈夫,以前那个时代,父亲差不多都是那样,而现在时代不同了,当父亲的除了工作之外,还要体贴妻子,关心孩子,否则将来在家里很难有一席之地,更难免“定年离婚”的悲剧。托他老人家的福,丈夫一方面努力工作,一方面尽最大努力做力所能及的家务,并尽量抽出时间和儿子玩耍,增进夫妻、父子之间的感情交流,让我和儿子都感到很幸福。
    公公很尊重我的父母。他常对丈夫说:萤子的父母非同一般,竟然同意自己的独生女远嫁他乡,你必须好好孝顺他们。你现在的幸福都是托他们的福,这一点你必须牢记在心。
    儿子的出生给公公带来了新的希望。公公再也不说哪一天去见上帝都一样之类的话,而是和婆婆两个人注意健康管理,为了能看见孙子的成长,二人希望活到百岁。
    我真心祝愿善良的公公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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