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祖国

最近几天，国际上关于泰铢以及泰国政府金融管制政策的报道和议论可谓甚嚣尘上，一时间还引起了人们关于亚洲金融危机是否会再燃的担忧，甚至有些西方媒体将其与人民币挂钩，指责这是由于人民币不升值所导致。总之反响很大，议论五花八门。

事件的起因是泰国央行在12月19日宣布，从即日起为了抑制近1个月来过热的泰铢炒作，开始实施一项对外资流入的严厉管制政策，要求泰国各商业银行将2万美元以上的新增外汇存款冻结30%的账户资金，为期1年，而且被冻结的资金不计利息。如果在1年内要动用被冻结的30%的资金，就必须将这部分资金的1/3缴纳税款。这就意味著，海外投资者今后要将外汇资金汇入泰国进行泰铢或与泰铢资产有关的其它投资活动时，最多只能动用其中的70%资金。该项政策宣布以后，引发了泰国股市的一场风暴，并且迅速地波及到东南亚各国的股市。泰国基准股价指数在12月19日当天暴跌14.84%，收盘创下该国16年以来的最大单日跌幅，市值损失225亿美元。受此影响，东南亚各股的股市也在12月19日那天纷纷大幅下挫，印度、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的股市跌幅均超过2%。

泰国政府出台如此严厉的管制政策，其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遏制近期国际热钱对泰铢的疯狂炒作。今年以来，泰铢对美元的汇率已经飙升了16%以上，12月18日刷新了9年以来的历史纪录。由于国际热钱热炒泰铢，大量海外资金流入泰国，据泰国财政部长比蒂耶透露的数据，在管制政策发表之前的3周里，已经有大约1000亿泰铢（约合28亿美元）的热钱被汇入泰国。目前虽然不清楚究竟有多少热钱在进行泰铢投机，但根据比蒂耶的估计可能高达数千亿泰铢，大约近100亿美元。流入的国际热钱在被兑换成泰铢以后，又进一步投向泰国的股市、债市等证券市场，推动泰铢资产的全面上升，从而进一步刺激国际投机资金炒作泰铢的热情。泰国央行行长塔莉纱表示，我们不欢迎任何短期资金通过泰国的股市及债市从汇率投机中获利，因为短期资金过度汇入泰国长期而言有损泰国经济。事实上，自从泰国克服经济危机的困难，经济走上复苏之路以后，泰铢已经连续9年上涨，今年更是上涨了16%，这种情况不仅可能鼓励更多的国际热钱涌入，更可能对泰国的出口企业带来不可估量的冲击，泰国的出口商将成为本币升值的最大受害者。比如全球第二大的鱼罐头制造商泰国联合冷冻食品公司上月就公开要求央行采取果断措施遏止泰铢不断上涨的趋势，以避免危及泰国出口企业的国际竞争力。

目前，国际上议论纷纷的是，在亚洲地区货币普遍集体走强的情况下，遭受国际热钱炒作的货币并非只有泰铢，在泰国政府出台严厉管制政策的示范效应之下，周边的国家是否会仿效？如果仿效的话，对国际金融市场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从政策目的来看，泰国政府出台如此严厉的干预外汇市场的措施，说明泰国政府仍然对1997年爆发的亚洲金融危机保持高度的警惕，期望通过对短期资金流动的管制，保证国内金融市场稳定和国家的金融安全，因为泰国是此次金融危机中受危害最大的国家之一。由于泰国仍然属于新兴市场，尚不足于具备很强的能力应对国际短期资本的冲击，因此对外汇流入进行流动性管制，使海外投资者不得不在成本和收益之间进行权衡，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可以阻止短期资金的进入。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国际热钱为了赌泰铢的进一步升值，有可能会继续大量进入，而一旦投机过程中断，这些游资必然会以外汇的形式迅速撤退，将会造成泰铢快速贬值，再次引起泰国经济的危机。所以笔者认为，从政策目的的角度来看，由于亚洲央行对本币升值普遍持谨慎态度，比如今年韩元上涨了8%、新加坡元上涨了7%、马来西亚林吉特上涨了5%、印度尼西亚盾上涨了8%，泰国的政策也必然会引起周边国家对短期资金流动问题的重视，连当年在亚洲金融危机期间曾经狙击过泰铢的金融大鳄索罗斯也提醒东南亚国家注意资本管制，他在印度新德里还劝印度不要急于全面开放资本项目。但是，周边未必会像泰国一样出台类似的过于严厉的资本管制措施，因为泰国的做法在短期内将会大幅收缩外汇市场的资金面，不利于金融市场的稳定。有人评论泰国军政府的做法等于是关闭市场，就好比拿著大锤砸蚂蚁，尤其会沉重地打击股市。在股市遭受重创以后，泰国政府对先前的过于严厉的管制政策进行修改，股市也作出了积极的回应。

泰国央行在泰铢被国际热钱热炒的情况下管制短期资金的政策，也为中国提供了一定的参考。尽管西方的一些媒体将泰国金融市场的动荡归罪到人民币身上，声称这是由于人民币长期不升值所导致，并指责中国损害了地区中的小国利益，但是，实际上这与人民币并无太大的直接关系，恰恰是以西方的对冲基金为代表的投机资本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兴风作浪的结果，对此中国大可不必理睬。但是，在中国外汇储备快速增加，人民币面临升值压力的情况下，一方面要放宽资本的流出，另一方面对短期资本的流入也要考虑采取比较稳妥的限制措施。另外，国内一直有意见认为，人民币应该快速升值，人民币资本项目的开放也应加快。但是如果中国的金融体系不够健全，金融制度不够完善，金融监管不够成熟，那么中国的资本项目的过早开放不仅不利于中国经济的发展，反而可能成为外国投机资本攻击的对象。在目前中国资本项目还没有完全开放的情况下，仍然有不少外国投资资本对中国的金融市场、房地产市场虎视眈眈，他们随时有可能会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进入中国，吹大国内证券市场和房地产市场中的泡沫，并在获取投机利益后逃之夭夭。所以，为了保证中国国内金融市场的稳定，避免重蹈亚洲金融危机的覆辙，中国的金融监管当局也必须密切注意国际热钱流入金融市场和房地产市场的问题，做到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