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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我的错(上)
日期: 05年06月2期
    ■ 夏薇薇

    我十分喜欢阅读那些描写父母之爱的文章,尤其是身在异国他乡的人所描述的故事,将父母之爱及自己的感情表达得更为细腻,浓郁。我总是含着眼泪将它读完,经常会连着看两遍。对我来说,那都是珍品。都习惯于说:“失去了才知道珍贵”,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有惟独我没有”的才是最珍贵的。
    我也一直很佩服那些能够直面自己的痛苦,并且把它写出来的人。不知道他们所摩挲的是否是已经结痂的伤口?因为我做不到。经过的痛苦层层迭迭尘封在心底,每一次的伤痛,不要说结痂,连感觉疼痛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新的伤痛所覆盖,稍一触动,一定是鲜血淋漓的,不管它们已过去了多久,我一直没有去回顾的勇气。如果不是今年春节回上海,不是那次难忘的同学聚会,牵动了尘封已久的往事,更抑或是在日本,极度的心灵寂寞而想找点事情来做,是绝不会拿起这枝沉重的笔的。
    我出生于一九五三年,大致的生活轨迹概括如下:
    出生后的最初16年在上海,16岁-27岁在东北吉林省梨树县一个最贫穷落后的地方接受再教育,28-42岁在当地一个偏僻小镇的卫生院工作;43-48岁返城回上海,48岁开始一直到今天在日本。
    出生在那个年代是一种不幸,一般人的不幸是从66年开始的,而我的不幸却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最初的16年,是我一生中最悲惨的阶段。16岁以前应该算是孩提时代吧?是无忧无虑在妈妈怀里撒娇的时代,但对我来说,无论是精神、心灵、还是肉体都伤痕累累,用苦难串起来的稚嫩生命在求生的烈焰中烤炙,在分分秒秒中煎熬,而所有的苦难伤痛都来自于至今为止我在内心深处仍然最爱的人──我的母亲,带给我生命的人。那种伤痛贯穿、影响着我的一生,是我生命中的最痛。
    我的母亲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是一个让人过目不忘,回头率百分百的女人。那16年我大部份时间和她及被我称为父亲却不是我亲生父亲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从记事起,我从未享受过母亲给我的吻,给我的抚摸,给我的温柔,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大耳光就飞过来,头发被她拉扯得所剩无几(至今我的头发都不多)。几乎每天充斥耳际的是:“ 你呀,活着就是害人,就是剥削我,别人这个死了,那个死了,你怎么不去死呢?”其实母亲不知道,当时那个幼小的我曾经尝试死过许多次,却一直没有成功。我是从记事起就懂得了自杀是很难的。当然,我也一直穿得破旧。由于自卑,性格也很内向。从小学到中学,一直不是班主任宠爱的孩子,在同学中,好朋友也极少,当然也就成了一些调皮男孩们辱骂嘲笑的对象。中学时,我与一些家离得很远的同学一样带饭。中午吃饭时,是女孩子们凑在一起,拿出饭菜,唧唧喳喳谈论爸爸妈妈的时候,那一张张灿烂的笑脸让人十分羡慕,而我总是一个人坐得很远,默默地吃着泡着酱油的饭,偶然母亲高兴了,给了一角钱买只咸蛋,那是要包起来吃好几天的(这还是这次同学聚会时她们想起来的)。尽管如此,我还是十分喜欢去学校,虽说我不能和同学们融为一体,但看着那一张张灿烂的笑脸,常让我忘记了死的念头,虽然那温暖并不属于我。
    那一次下课时,我现在已想不起来为了什么,我与一个叫“ 竞”的女生发生了口角,那是一个能够使人精神振奋,给人带来快乐的阳光女孩。
    “ 你凶什么,你妈妈穿得像阿飞,你穿得像垃圾瘪三。”我一下子怔在那里,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听见几个调皮的男生在起哄。我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从未考虑过自己穿得如何,因为只要生活中没有毒打及辱骂就是最大的快乐了。另外为什么我不能像妈妈穿得那样漂亮,对于当时12岁的我来说是找不到答案的。我穿得破旧,并因此而令人讨厌,但那是我的错吗?从那以后,即使在学校里,我的心情也变得阴暗起来,同时这件事也深深地留在我的心里,尘封在心的最底层,它给予我的痛楚远远超过了妈妈给我的新伤旧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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