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孙盈

　　10月21日，著名作家张承志在东京中央大学举行了个人演讲会。眼前的张承志浓浓的眉宇间回族人的相貌特徵十分鲜明，年近花甲的他如今谢顶严重。当天张承志用一口流利的日语作了题为《他者的尊严与生存——生在一个伊斯兰被误解的时代》的长达三个小时的演讲。
　　作为作家张承志的特点是如此鲜明，提起他想必大多数人都会联想到回族、宗教、红卫兵、理想主义、《北方的河》、批判等等。张承志是红卫兵的发起者之一，“红卫兵”这个名称，就是他起的。不过，张承志多年来毫无悔意，至今仍以此为荣。1987年张承志出版的其代表作之一《金牧场》是红卫兵的所谓理想主义的一曲赞歌和挽歌，张承志笔下的“我”下放到内蒙古草原，仍沉醉于以前的打斗与冲杀，并沉湎于自己当年“冲进硝烟弥漫的白宫光复耻辱背叛的红场”的“世界革命理想”。当年的红卫兵确实具有理想主义，但是，这种理想多半是盲目的、残忍的，充满了血腥味，而《金牧场》歌颂的恰恰就是这些人性中恶的东西。
　　作为作家张承志又是如此的多面。张承志出生于一个回民家族，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由于其八十年代前期的两部中篇小说《北方的河》与《黑骏马》而蜚声文坛。张承志的小说总是洋溢著浓郁的理想主义的光彩。在《北方的河》中作者深情地描绘了北方的黄河、湟水、永定河和黑龙江等大江河，将它们比喻为民族文化和血脉的母体、父体以及青春力量的象徵。张承志历史学方面深厚的知识，构成小说厚重的文化载体。有人认为张承志的小说突出地运用了诗的表述方式，以诗的精神来结构小说，从而达到了诗的境界。《北方的河》一经发表,就以其沉郁的抒情风格、强烈的思辩色彩和浓厚的文化底蕴引起文坛强烈反响。其巨大的成就与其对于文革后中国文坛的影响是有目共睹的。
　　九十年代之后，张承志的小说存在著一定的宗教倾向，对此，文坛上一直存在著一定的争议。1991年，张承志出版了小说《心灵史》。这部作品描述的是中国回民中最具殉教传统的一支——哲合忍耶派7代人前仆后继用生命捍卫宗教的历史，堪称一部哲合忍耶的民族史诗。此书出版后，在海内外产生强烈震动，有人奉张承志为“精神圣徒”，也有人称之为“宣教者”。近年来，张承志不断发表激昂文字，抨击大陆文坛堕落，批评知识界中存在著严重的“媚西”倾向，更引起各界激烈反响。
　　在当今作家作品百家争鸣、数不胜数的时代，张承志是以其独特的生存方式和写作姿态站立于当代中国文坛的。评论家们在评论张承志时，实际上已不是在评论作为作家的张承志个人，而是在评论一种重要的社会、文化现象。演讲会上，一位中国教师表示，当今文坛热衷于廉价的褒扬和炒作成风的语境。无论对与错，张承志都是一个有著独特思想与信仰的人，不赞同他的偏激极端，但我敬重他对于理想主义的努力。另一名读者则表示，《心灵史》是否能禁得起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考验，是否是一部在历史中站得住的作品，现在还不知道。但一个作家能够把他的作品推向一种永远被检验、讨论的命运，和它描写的人民一道接受历史的审视，总比高高在上、欺世盗名的作家更需要勇气。在西北，回族人民对这本书喜爱珍视，认为这是他们自己的书。作为一个作家能得到一批民众如此爱护，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