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周宏

　　在出版了《活著》、《许三观卖血记》之后，整整10年，余华没有新的长篇小说问世。什么时候能再次见到像《活著》、《许三观卖血记》那样有分量的作品？2005年的盛夏，余华带著他的最新长篇小说《兄弟》回到了大家面前。
　　2006年的盛夏，这位被誉为“中国当代最有才华、最有成就”的作家首次来日访问。8月30日，记者有幸在东京都内与作家余华闲聊了一个小时。余华穿著件很随意的深色衬衫，手里一手拿著书一手拿著香烟，一见面就开口询问：“我可以吸烟吗？”然后微微咧著嘴憨憨地一笑。
　　问他这次受日本国际交流基金的邀请首次来日访问，“是不是有做明星的感觉？”他却一边说“没有没有”，一边东张西望。他说作家不能和歌手比，作家应该以写作为主。余华的《兄弟》一书在网络及报刊等媒体上炒得沸沸扬扬，发行量达二十多万册。余华却说，一本书能否畅销是运气，作家写书就是要努力写作，而最终能否畅销则交给读者来决定命运，作家就是写书。
　　提到其作品《活著》及对“活著”的理解，余华说，人在任何地方活著都是活著，富贵有富贵的代价，贫穷有贫穷的乐趣，不论如何活著，人并非一无所有。人的幸福也不一样，生命中其实是没有幸福或者不幸的，生命只是活著，静静地活著，有一丝孤零零的意味。本质上，人活著本身除了活著以外，并无任何意义。那么如果一定要赋予意义的话，那么唯一可以算作意义的，恐怕只有活著本身了。
　　也正因如此，《活著》就明确了一个内容，人生应充满希望，对自己国家更应充满希望。除此之外，人活著就要“还债”。余华说，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只是一名牙科医生，他只要在小镇上每天拔牙8个小时就行。而现在他却要面对成千上万的读者，既然靠职业写作吃饭，就得对得起读者的厚爱，有时为了长时间写作就欠了广大读者及各方面的“债”，一待作品出山，则赶紧“还债”。而若作品畅销，作家的知名度越高，则所欠人情“债”也越多，这就是所谓的“为名所累”。
　　余华说，《兄弟》一书出版后，2006年是他的“还债”之年。今年四至五月，他去了欧洲，七月份去了香港，八月份首次来日访问，九至十月还将去德国，随后他想好好地休息，顺便写点散文、随笔。明年四月份还将赴美1个月左右，等这一段都忙完了，他也打算“闭关”，著手新的小说写作。他说，他知道阅读别人的作品会影响自己，后来发现自己写下的人物也会影响他的人生态度。这样到世界各地走一走，不仅开扩了视野，对他忘掉《兄弟》也是有好处的。而且不断地有事做的话，生活中就充满了变化，让他感觉时间过得很慢。
　　其实，这次的访日之旅也是余华对家人的“还债”之旅。余华的儿子现在正在北京读初中，再有1年多就要考高中了。儿子小的时候，余华曾带他在美国生活过7个多月，欧洲及其他地区余华也带儿子去过。当日本方面正式邀请余华访日时，余华既没有选择樱花盛开的春季，也没有选择红叶满山的金秋，而是选择了盛夏八月，就是为了儿子放暑假，全家人可以一道来日观光。毕竟是第一次，余华希望能给儿子一个惊喜。可怜天下父母心。
　　余华说，他这次发现小孩子的接受能力是很强的。他们全家去看歌舞伎表演，本来打算看一会儿就退出来，没有想到反而被吸引住了，尤其是他儿子，虽然是首次观看，但对歌舞伎却很感兴趣，一家人一直看完3个小时才退场。余华深有感触地说，回中国后，他打算让他儿子去看看中国的京剧，也让小孩子感受一下中国的传统文化。8月27日，因为小孩子要开学了，余华的儿子及老婆提前返回北京。余华说，他一下子好像失去了左膀右臂似的，感觉吃饭做事都不香，好像丢了东西似的。他此次来日访问，去了北海道、京都、镰仓、东京等地，从京都返回东京之后，却变成了“孤家寡人”。问他《活著》《兄弟》之后，是否要写《父子》了，他依然是微微咧著嘴憨憨地一笑。
　　余华自称他并不算是一名多产作家。他的作品，包括短篇、中篇和长篇加在一起亦不超过80万字。余华说：“我觉得我所有的创作，都是在努力更加接近真实。我的这个真实，不是生活里的那种真实。我觉得生活的逻辑实际上是不真实的，生活是一种真假参半、鱼目混珠的事物。”

　　余华简介
　　余华，浙江海盐人，1960年出生于浙江杭州，后来随父母迁居海盐县。中学毕业后，因父母为医生关系，余华曾当过牙医，5年后弃医从文，进入县文化馆和嘉兴文联，从此与创作结下不解之缘。余华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与北师大中文系合办的研究生班深造。余华在1984年开始发表小说，是中国大陆先锋派小说的代表人物，并与叶兆言和苏童等人齐名。著有短篇小说集《十八岁出门远行》、《世事如烟》和长篇小说《活著》、《在细雨中呼喊》及《战栗》。至今已经出版长篇小说4部，中短篇小说集6部，随笔集3部，其作品还被翻译成多种语言在海外广为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