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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批判只是观察” / ——专访台湾名导蔡明亮
日期: 06年07月2期

  ■ 本报记者 杜海玲

  记者:蔡导演的电影里台词很少,是因为认为沉默更能够传递吗?
  蔡:我有一个观念是,我不怎么相信台词。我不相信电影里的语言,我觉得生活上的语言常常是电影里的台词所难表达的。生活中所讲的东西,虽然乱七八糟,但是里面很真实,没有序曲。序曲是很假的,比如说你现在要去?a谷,可是你走出去了可能会想去别的地方。所以,电影里有很多元素都是太指标性,特别是语言,太指标性,你就不自由了。你懂吗?比如说我讲了一句话,我下面却做了别的事情,关系就错乱了。我想电影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形式。它既写实,它的影像看起来都很真实,可是它又应该属于另外一个世界。它既真实,又不真实,所以可以去创造。创造的过程、表现,可以是挺复杂的,心理是挺复杂的,比如说我把语言拿掉以后,观众还相不相信?我想是相信的。
  记者:看你的电影会感到一种很荒凉的东西,尤其是这部《天边一朵云》,有一种绝望的东西,但也感到是温情地注视人的弱小和滑稽,到底是温情里的绝望还是绝望里依然有温情?
  蔡:都有。在我的观点里,大环境确实没有越来越好,这个世界好像从来没有越来越好,总是越来越坏。房子盖得越来越高,东西越来越多,多到会让人感到恐怖,觉得这个社会的资源会不会耗尽,其实是会的。然后,我们需要那么多东西吗?可能只有我们这种人,我这个年纪的人,比较能够体会到。事实上当水泥越来越多的时候,你会觉得它是成了一个水泥的森林,你知道这个感觉是荒凉。在欧洲,你可能会感到不是这样,他们会维护,旧的东西还在利用,而亚洲,特别是中国,台湾也是这样,好像整天都在修马路在做建设,其实人的生活品质是很错乱的,人的心灵越来越荒凉。你会觉得我的电影荒凉,是我常常利用建筑来表现这种荒凉感,比如说《天边一朵云》,它里面的建筑很像人的内脏,很空洞,很空荡,但也很复杂,不知道要去哪里,这种荒凉感,一直是我要去表现的。可是对我电影里的角色,我从不带著批判,只是观察,观察的时候,你会发现,他其实很像每一个人。
  记者:我读到过你说感情不分性别,我知道你对这些都很宽容,但毕竟这个社会总有限制,并且与宗教会否有抵触?
  蔡:我觉得宗教也是人为的,也是人想出来的,一种信仰,然后把它集中起来。宗教、艺术、文化,我觉得都是在帮助人去面对。生命,我觉得是一个问号。我们要去面对死亡、分离,我觉得你不去碰触宗教,不去碰触这些深的东西,你都能解决这些问题,那么这些问题都不会存在。所以基本上我觉得这些东西并不会限制你。我在前年皈依,成为了真正的佛教徒。我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触:我自由了。不过就是回家而已。在你没有皈依之前,你老觉得宗教是限制你,要守节,要有戒律,但不是。我遇到的一个师傅是和我一样年龄的,他给我一种很宽容的感觉,他给我起了一个法号叫“回家”,我真的很感动。如果是回家的观念的话,你可以进门也可以出门,只是出去走走,又回来了。宗教给我的感觉就是让人有归宿感。我以前没有归宿感,可是我变成一个佛家弟子以后,我有了归宿感,我去哪里我都很舒服。
  记者:《天边一朵云》配了音乐剧,我感觉你对60年代、70年代的旧歌很怀念,是这样吗?
  蔡:大概是从周璇的30年代开始,我觉得那个年代的东西很美,当然你现在听到的都是已经被时代筛选过的精品。但你常常可以听到一种气氛,我就想是否可以用来做研究,大概知道那个社会的状态。我觉得当时作词作曲的,虽然是通俗,但是有工夫在里面的。所以我现在听一些老歌,当然有一部分是我是从那个时代而来,它是我生活的背景,我很能接受,同时回头去看到,它有一种精髓在里面。我的电影常常用这些歌,最大的原因是,我想让观众听到它们,好像是展示一种曾经有过的情感,好像是作为对现代人空虚的抗衡。
  蔡明亮,马来西亚华侨,20岁到台湾求学,毕业于中国文化大学影剧系。知名导演。来日宣传即将在日本公映的《天边一朵云》、《不散》和他的拍档李康生导演的《不见》。其中《天边一朵云》获德国柏林影展的银熊奖,他本人则因此片获金马奖最佳导演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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