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华人读者提供一些理解非典冲击及其影响的有益视角，并作抛砖引玉之用，使在日华人更加关心中国，思考中国，《中文导报》编辑部於5月17日下午组织了紧急研讨会，邀请有关人士针对非典危机进行了集中讨论。希望与会人士的各抒己见能为读者带来新的收获。
与会者：
朱亚峰 株式会社DNAVEC研究所 事业推进部部长
沙怠华 日本生命保险基础研究所 保险研究部门 主任研究员
廖赤阳 武藏野美术大学造型学部 教授
孟 芳 日本总研环太平洋研究中心 副主任研究员
陈志江 《光明日报》东京支局 局长
马玉安 《金融时报》东京支局 局长
佐佐木芳邦 野村中国投资株式会社 业务部次长
主持人：
杨文凯 《中文导报》编集长
张 石 《中文导报》副编集长
地 点：
《中文导报》编集部会议室
一、 非典疫情的研究现状及预防可能性
朱亚峰：首先必须声明，我不是非典专家。目前，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非典专家，大家都处於研究摸索阶段。现在已经明白，SARS病毒是冠状病毒的一个变种。世界上有很多冠状病毒，会感染鸡、羊等家禽家畜。人也会感染病毒，会引起肠胃道疾病、感冒等。但以前的病毒不易引起死亡，SARS病毒则不然。
对SARS病毒研究最早的是香港、广东等地，德国最快得到了这个病毒。3月9日WHO正式宣布以後，全世界形成了研究网络，主要以各国的疫病控制研究中心为主，共有9 个国家、11个研究室参与了紧急研究，其中日本有2个。可以说，有关非典的研究，全球形成了迄今为止最好的合作体系。非典真正引起注意是在4月份，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人类已基本搞清了病毒，搞清了病毒的基因及其序列，这样就有了开发新药的基础。
目前，世界各地有关治疗非典新药开发的情报很多，但按常理来看，两个月内开发出新药几乎是不可能的。研发一种新药的周期一般为8￣12年。本次研发治疗非典新药，得到行政、管理、政策和法律方面的支持，社会期待也很高，会快一点，但估计也得3￣5年。因为一种新药必须在安全性和有效性上得到充分的试验性鉴定。如果能从现成的抗病毒药物中选取一二，即使安全性不用鉴定，有效性试验和鉴定是一定要做的，须花费时日。
令人遗憾的是，目前世界上还没有能杀死病毒的药。人类能够杀细菌，还杀不了病毒。因此，对抗非典最主要的是找到防治方法，以预防为主。预防的关键在於开发疫苗。现在，日本东京大学医学科学研究所和日本感染症研究所正在著手开发有关疫苗。由於人类还不能杀死病毒，因此，由病毒引起的感染症（如感冒、肝炎等）主要是利用肌体自身的抵抗力去对付。另一种方法是注射疫苗，投放干扰素，抑制病毒在人体内繁衍和复制。疫苗注射到体内，下一次出现疫情时就可以有抵抗力。在人群中，大规模发生的传染病不会消失，只会周期性中憩，今年退了，明年还会复发。非典的传染级数，目前被列为与出血热和艾滋病属一个级别。
非典与艾滋病一样，病毒的病原性很强。目前，世界上针对病毒开发出的疫苗，又称为灭火病毒和减毒病毒。主要有两种方法：注射核?，或开发基因治疗的载体。我们研究所在日本以载体方式开发预防艾滋病的疫苗，全世界成绩最好。中国方面正与我们合作，适逢非典病起，遂提出利用载体开发防非典疫苗的方案。目前，人员与项目资金已经定出来，马上就会启动。
非典的可怕性在於，许多相关问题远没搞清楚，有很大的不确定性。非典作为一种传染病，也会有周期性的起落。在人群内传播感染，会使一批人拥有抵抗力。明年若再爆发非典，估计香港、北京等地的发病率会比较低。
日本到目前为止，非典病例一例都没有。我认为这与日本人勤於洗手和良好的卫生习惯未必有因果关系。4月以前，日本人与中国人的交流也很频繁，不亚於香港同内地的交流。我们提出一个假设，是否日本人从小注射的各种抗病毒疫苗中含有了能抵抗SARS病毒的成分。我们正在研究，如果这个推想得到证实，那堋不用开发新药就可以直接使用现成疫苗，这对中国来说将是一个好消息。
佐佐木：这种可能性完全会有。另外，日本人基本上没有直接与非典病人接触过，也是原因之一。
朱亚峰：包括70年代末出现的“出血热”，1983年美国出现艾滋病，1996年日本出现O－157大肠菌等，近百年来，人类遭遇了30多次大型传染病、流行病，带来了许多恐慌。但另一方面，自从30年代开发抗生素成功，人类拥有了盘尼西林之後，人类认为自身可以控制流行病传播，太过自信。非典出现後酿成灾难，中国的问题是事前没有给予足够重视。越南在非典病例刚出现就引起了重视，只用两个月就完全消除了。
我认为非典在中国传播有四个主要原因：1.都市化使人口过於集中，2.人与动物接触的机会太多。3.自然环境遭到破坏。4.人的生活越来越好，人对自然疾病的抵抗力减退，如果不加以注意，传染病的爆发周期会越来越短。从医学上讲，传染病不可能一次性结束，周期反覆与季节、气候都有关系，非典可能在明年还会通过某种途径再发生，值得重视。
陈志江：非典爆发後，人们从心理上总希望能尽快找到一种有效药去杀死病毒，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朱亚峰：现实是，人类认识的病毒有很多，但没有杀死病毒的有效方法。中国卫生部公布的也完全是自然疗法，有条件的也是注射干扰素（比如类固纯）。主要靠增强肌体抵抗力来对付非典。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中医的作用。广东发病早，但死亡率低，这可能与发病前期广东人抢购及服用中药有关，客观上提高了肌体免疫力和抵抗力。
廖赤阳：我是学历史出身的。说到中医学，我希望通过分析非典病势的走向，为大家提供一个传统的思路。西方医学在对付大型传染病、瘟疫方面取得成绩。西医是制度化、社会化、标准化的医学，具体而规范的操作对病人是有效的。但对於没有患病的人，应采用什堋样的预防措施呢？我愿意推 传统中医学。
中医研究院研究瘟疫历史的柳长华教授从中医的“五运六气说”分析病气的走势，认为：今年是癸未年，上半年太阴湿土，气候异常温热，容易发生瘟病。下半年阳明气升，瘟疫将得到抑止。非典从症候上说，属於上呼吸道感染，凡是治疗热感的中药都有一定的效果。从中医研究院公布的三个处方，可以看出清热、解毒、宣表、疏通肝气、助气是相同的思路。不同之处只是针对不同的对象与以加减。对於流动性高的人员，多用清热解毒药；对於年老体弱者，多用助气药；对於一般人，助气药以黄苓为主。
我的恩师刘永言医师也针对预防非典，紧急开处方如下：“麻杏石甘汤加减”：麻黄10g、杏仁10g、石膏10g、甘草3g、桔梗10g、柴胡10g、紫苑（蜜）10g、板蓝根10g、鱼腥草10g、北沙参10g，金怠花10g，连翘10g、黄芩10g。这副方子是根据张仲景的《伤寒论》加减所得，历来用於典型性肺炎的治疗。其立意在於对伤寒与瘟疫双管 下，前者初感在皮毛，後者病在上焦，相当於呼吸道。
传统中医学对瘟疫防治的最大著眼点是预防，“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平时多注意养生锻炼，才是防治瘟疫传染病的最好方法。
二、非典危机对经济的冲击不可避免
孟 芳：非典危机对宏观经济的影响主要分为投资、消费、外 三方面。
1. 投资。自1998年亚洲金融风暴以後，中国主要通过扩大公共投资而维持了7%以上的增长率。今年第一季度GDP同比增长9.9%，本来预计第二季度增长率也会在10%上下，但现在看来非典危机肯定会带来负面影响。外国投资减缓或停止，中国的生产和出口必然受到影响。民间企业、中小企业没有办法做业务，会有一些企业倒闭。中国政府为了维持7%以上的增长率，一定会继续发行国债，增加公共投资。
2. 消费。观光、饮食、航空、宾馆等行业受到极大冲击。人们减少外出和移动，势必减少消费活动。“五一”前後，中国人口移动减少10%以上。目前据中国政府宣布，非典还没有在农村蔓延，主要集中在城市。但城市人口对消费市场具有决定性影响。
3. 外 。外资对中投资放缓会带来滞後性影响，外企在中国的生产，原配件供应和交通运输等，都将受到影响。
每年春秋两季的广交会对中国出口贸易举足轻重。广交会每一次成交额相当於中国全年出口额的5%左右。今年的春季广交会，尽管中国媒体报道乐观，但受非典影响，实№成交额只是去年秋季广交会的1/4左右，对全年出口额影响在3%左右。
中国的专家比较乐观，认为观光旅游业只占GDP的2%，影响不会太大。但非典对心理的影响之大是不能忽略的。1997年爆发的金融危机只是经济性的突发事件，影响投资回报率。非典与金融风暴相比，是影响心理的突发性事件。非典即使得到控制，是否还会复发，仍是未知数，其影响相对较大。
日本总研认为今年中国经济仍会有7%以上的增长率，因为第一季度的10%有很大的牵引力作用。在中国整体经济中，广东、北京、上海及江、浙两省都受到非典冲击。这5个省市的GDP占全国的40%，出口贸易额和吸引外资额占全国的70%。这些地区经济减速後，对中国整体经济的影响不言而喻。中国 导层为了安定国民人心，保证经济增长，许多减税措施正陆续出台。中国的GDP增长一般都是季度发表，但四月份却单月发表同比增长8.9%，其目的也是为了安定人心。
非典发生後，中国政府对应缓慢令人不满。国№企业可能会重新考虑中国在其发展战略中的位置，不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风险意识，又被重新提起。
长期来看，中国作为世界的生产基地，正在形成的消费大国，这一事实是无可怀疑的。所以，外国企业对中国投资的趋势不会改变。
佐佐木：野村的夥伴告诉我们，在香港，SARS情况正在好转。野村中国投资株式会社，在北京投资了北京发展大厦。5月15日得到消息说，北京政府认为，院内感染基本上已被控制。据我们所知，非典病例绝大部分都是在院内感染，少数因在飞机上密切接触而传染，香港淘大花园因排水管污染而传染是例外。非典在空气中传染的可能性很小。
越南的传染病医院是日本人帮助修建的，其中心的防疫设备都来自日本，两年前医护人员还接受了日本的防疫培训。另一方面，越南人在越战中养成了面对危机快速反应的习惯。本次出现非典病例後，马上隔离，迁入传染病院，并杜绝了院内感染。越南人能做到的事，中国人怎堋会做不到呢？主要是危机意识淡薄。日本企业行事比较谨慎，非典爆发後，广交会都不去了。日本外务省发出一级警报时，日本许多企业的社内防护已做到了二、三级。伊拉克战争爆发後，在我们投资的上海花园饭店里，日本人出差停了，但欧美客商依然在出差。
我看了千龙新闻网5月14日的报道，胡鞍钢称非典不影响北京市经济全局，胡鞍钢认为，如果没有SARS的冲击和影响，在去年8%的基础上，今年中国经济增长率应该可以达到9%到10%。由於有了SARS冲击，它对中国经济影响在0.3￣1%，如果情况再复杂一点，其影响或许会达到1.5%，但GDP增长率仍可保持在8%以上。胡认为SARS对北京打击最大的行业主要有5个：旅游业、交通运输业、餐饮业、旅店业、文化娱乐业。胡在描述本次危机特点时称：1.SARS从发病率角度，叫小概率事件；2.这次危机是一次“良性危机”，而不是“恶性危机”。
我们在工作中，每天都与北京、上海联系。北京在“五一”前是恐怖的高潮，像我们今天这样开会，人人都得带口罩，人与人之间不握手，少说话，谈非色变，北京还形成了非典文化。野村综合研究所北京分所，所长留守，其他人都回日本。我们投资的北京发展大厦的副总经理当时跟大家讲消毒，不要慌，其实内心很紧张。但现在，北京人已习惯了非典生活，北京的疫情有所缓解。上海从上周起开始进入恐怖的高潮。
孟 芳：野村集团对中国的投资策略和方针是否会改变？
佐佐木：据我所知，基本上没有改变，我们认为非典不是长期性问题。影响肯定会有，但投资中国是大趋势，不会改变。我们投资的上海花园饭店和北京发展大厦合同期到2020年，我们不会中途撤退。野村预测，在6月份之内，非典会得到控制，中国会有很大的改变。依据是现在新增病例呈下降趋势。
朱亚峰：WHO对有效控制的概念定位是：1.患者数在减少。2.查清楚传染源。现在中国还没彻底查清传染源，还达不到有效控制。
马玉安：非典危机对中国经济影响必至无疑。
1.第一季度GDP增长9.9%，第二、三季度下降多少，要看非典持续多长时间。非典冲击使外国投资者持观望态度，大型企业和中小企业都会减缓向中国大陆转移的速度。2.大型国№文体活动，如滚石乐队演出、女足世界杯赛、世界经济论坛等活动都取消了。
但从最近的情况来看，非典对经济的负面影响也不宜评估过高，我认为其对世界经济的影响是局部的。中国经济增长很大程度上抵消了伊拉克战争对亚洲经济造成的影响，这是不可否认的。
从金融界来看，主要涉及信用评级问题。目前，穆迪等权威评级机构并没有调低中国和香港的信用评级。
佐佐木：我认为日本企业投资中国，日本观光团涌向中国，还会回复到以前的状态，但这 要时间。日本人说：“人№流言， 75日方止”。日本人的性格是拍著石头桥也不一定过。所以恢复信心 要时间，但中国作为世界工厂和世界市场的地位和趋势是不会变的。
上海花园饭店在伊拉克战争前入住率达80%，SARS发生後下降为20-30%，现在只有个位数。锦江集团旗下15家饭店利用目前机会进行闭店装修。上海人不在外面吃饭，会在家里吃。我认为消费不是清一色的减少，而是在做动态性的转移或调整。
陈志江：讨论非典对中国经济的影响，重要前提是看疫情扩散规模的大小，持续时间的长短。我估计5月将得到控制。6月进入平静期，见分晓。我认为影响是局部的，当然，克服或减小风险是外国投资家必须考虑的。另一方面，非典发生後，反而促进了北京的汽车销售，非典危机使中国人改善生活习惯，今後对环保、卫生方面的投资势必会加大，保健市场方面也有很大潜力。现在，消费被外因抑制，非典过後，人们内在的消费欲望和热情会爆发。我想今年下半年，中国的市场会出现反刍现象。
三、非典检验中国社会保 制度和商业保险
沙怠华：现在中央最担心的是非典不要蔓延到农村里。这种忧虑基於这样的现实：1.农村的医疗设施和防疫措施相对薄弱；2.中国现行的社会保险制度都以城市为主，与养老、医疗、失业相关的保险体系仅在城市展开，如果非典蔓延到农村，後果不堪设想。
中国政府已断然决定对农民和民工提供抗非典医疗费。在日本这样保险制度完备的法制社会，这种做法是行不通的。例如阪神大地震中的灾民，也没有得到日本政府的援助。中国政府下这样的决断，可见信心之大。目前，国家设立了20亿人民币的专项基金，用以救助中国农村在非典时期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农民患者。
中国城市目前实行的医疗保险制度分两种支付方式：1.个人保险账户支付（储蓄存款方式）；2.社会统筹方式支付（现收现付方式）。一般支付顺序是先个人账户，後社会统筹，个人 支付30%，最高医疗保险支付额不超过个人年收的4倍。以北京这堋大的受害规模，一定会给社保的医疗保险的基金带来冲击。
在商业保险方面，现在中国保监会指令保险公司对非典患者和死者，不得以任何理由拒付保险费。民间保险公司是商业保险，保险商品中有医疗保险，也有生存和死亡保险，但保险公司在签约时，一般都把不可抗拒外力排除在外。非典是一场外来灾难，国家可以动用财政拨款，但是，作为商业保险公司对这部分的额外开支如何补充，只有通过拿其他部分的利益来填补，这将涉及到拿哪一部分利益来填补的问题。它必然影响保险公司的运营。民间保险公司以商业方式运作，势必会捉襟见肘。
目前，非典到底算不算不可抗拒的外力而成为保险的免责对象，这个问题在理论上还来不及探讨，但事实上已经发生了。商业保险公司在计算保费的时候，一般没有将不可抗力计算在内，因为不可抗力是无法事先预测的。如果政府指定保险公司全额赔偿非典患者死亡後的逸失利益，对保险业未来的发展的利弊， 要有理论上的论证，但国家还来不及考虑这个问题。商业保险同社会保 一样都是遵循“大数法则”进行经营和运作的，保险公司 要正常的经营环境和秩序。保险公司经营必须有规则可循。
另外，温家宝总理已经签发了《突发性公共卫生事件处理条例》。为了及时控制，有效防治非典，这是必要的。但在执行过程中，也 防止矫枉过正，走向反面。尤其是内陆的一些偏 的地方，在执行过程中有些强制性手段或偏激做法是否会侵害人权，也要考虑。
佐佐木：在一般的经济合同中，战争、传染病、地震、暴动等，都属不可抗力。SARS是目前任何医疗技术水平都不能医治的病，其风险定位值得探讨。
沙怠华：现在中国的保险体制还跟不上形势的发展。
四、非典冲击促进中国信息公开化，行政透明化
陈志江：美国艾滋病防治中心何大一教授最近在北京访问时说：SARS病毒很美丽，但是带刺。其实，它何止带刺，而且有毒，毒死了很多的人。
SARS病毒蔓延传染，给中国的社会和经济造成巨大负面影响，给人们的心理带来恐慌。从坏事变好事的角度看，中国的行政改革在非典考验中受到了考验和推动，从非典冲击中获得自我更新的契机。我认为：1.非典对中国新一代 导人的形象树立起到了作用。中国新 导层上台不久即遭遇SARS，政府的政策能力、决断能力、应变能力都受到考验，可以说是受命於危难之№。如果一个新 导班子仅仅在前人 好的路上前行，那堋只会笼罩在前人的光环下，显不出能力。新 导层果断提出“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打一场抗击非典的人民战争”。其措施是有力的，成果是显著的。严峻的考验，证明新 导班子是务实的，关心人民疾苦的，认真负责的，能够给人民以信心和力量。SARS危机树起了一面旗帜，哪里有疫情，胡锦涛，温家宝就出现在哪里。他们在人民面前树立起一种新形象：把自己的安危与全国人民的安危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2.非典冲击对行政改革也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在新的形势下，任何一级行政官员都不能当官做老爷，玩忽职守。中央罢免了一批不称职的官员，打击了部分官员中的骄娇之气。对於只谋私利的官员，人民群众有了越级上告的权利。过去是逐级上告，如今越级上告奏效，加强了监督能力，也会使执政更透明。
3.情报公开化得到改善。情报封锁，不敢把真象告诉老百姓，报喜不报忧，这是中国行政改革中的顽症之一。这样做可能一时得逞，但付出的代¤太大了。SARS冲击促使信息公开化，利大於弊。突出的例子是最近海军潜水艇沉没，70名官兵遇难，过去属军事秘密，现在公开了信息，也没有影响安定团结。不公开信息，导致小道消息和流言蜚语满天飞，搞得人心惶惶。现在信息公开了，让大家看到了希望，心中有底。现在是信息社会，不像1976年唐山大地震，死了那堋多人，消息封闭了很长时间，现在想封也封不住。
4.非典危机对动员全国人民，起到了凝聚力效应。“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是我们民族的优良传统。北京成为重灾区，支援来自祖国四面八方。抗击非典的人民战争对於我们的民族素质和文明道德水准也带来深远影响。
我感到，中国的几代 导人都是从危难中脱颖而出：有了“文革”，才有了邓小平的改革开放路线；有了“六四”，才有了江泽民13年稳定求发展；有了“非典”，才可能显出胡温新体制的能力和存在感。
沙怠华：日本阪神大地震後，日本政府不负责救济，失去家园的民众全靠地方和民间自我解救。中国这次面对非典毅然实行医疗由国家全包，显示出中国政府有一定魄力。
危机发生时，紧急措施到位，危机过後，这些措施怎堋办？政策应该有长期性和连续性。明年若有人感染非典，国家也应一视同仁，不能因为人数少了就不管了，不包了，不付了，这不行。
陈志江：非典过後，不会留下太多後遗症。在历史上，任何一种新的流行病爆发，都会引起恐慌，如肺结核、艾滋病等，但现在人们 解了它们，掌握了它们，便不会留下後遗症。何大一说，现在世界上每天新感染艾滋病的患者有15000人，但人们不再谈艾滋病而色变。过去谁与艾滋病患者握手，被视为英雄，但现在无所谓了。今後，人们对非典，也会把它看作是一种普通的新型传染病，仅此而已。
廖赤阳：人们在非典爆发初期，对中国意见较大，後来大都对政府的处理表示善意的理解与肯定。从信息学角度来看，信息可分为即时信息和寻常信息，或称为快信息和慢信息。突发性危机不是一次性的，因此我们应更重视慢信息。不妨从历史的纵向去研究过去的人们如何处理危机，也可以从横向去研究美、日、欧等国家地区如何处理危机。在日华人有条件沉静下来，可以提供静心研究的成果。
中国人认为危机是危险加机遇。中国传统的辩证思维促使中国人让坏事向好事方向滚动。我们应该把这种思维框架和思维方式传达给日本。非典危机提供了新的支援与合作的可能性，对改善中日关系是一个好机会。
佐佐木：胡锦涛上台後，信息公开，媒体开放，做得很快。非典冲击促使行政透明，执政透明，我认为主要靠法律来保证。进一步加强立法体制，对中国来说是重要的。
陈志江：中国的信息公开化不是从报道SARS开始的，从伊拉克战争报道就开始了。中国的 导人相信群众的理解力，相信民间的判断力，这种状况在非典过後也会得到进一步推进。
(整理 杨文凯、摄影 周 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