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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呼万唤己出来 商机岂可擦肩误 / ──中国赴日招商说明会透视 / ■ 本报记者 宇默
日期: 03年12月2期
  中国目前的经济大发展为世界所瞩目。据最新资料显示,中国今年第三季度GDP增长率超过11%,虽受非典影响,GDP全年增长也可望保持在8%以上。在中国的经济发展中,外资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1980-1999年的20年间,GDP年9.7%的增长速度中约2.7%来自外资的贡献。
  中日两国间经济合作渊源极深,日资的地位向来举足轻重。为争取到更多日资进入促进发展,当前的中国各地无论是东部、中部还是西部,无论是最北端的黑龙江还是最南边的广州、香港,各省市都争先恐后地来日举办投资说明会。非典解禁后的第三季度中,仅记者出席的促销会就达20余场。但由于各地经济的发展水平不同,及交流意识方面存在差异,使得中国各地的赴日投资招商说明会呈现出一片洋洋大观之势。

  信息如何传达到位

  举办说明会首先面临的便是信息发布的问题,也就是说如何将开会的信息准确及时地传达到那些想去中国投资的日本企业的决策者手中。当代资讯泛滥,因特网中的“经济信息”成千上万,让使用者颇感无所适从,而日本投资者不可能每天花费大量时间坐在电脑前浏览因特网。因此日本几大民间性经济促进团体在发布信息方面功不可没。
  早在中日邦交正常化之前,就有许多民间经济团体与组织与中国进行经贸往来,或是直接去投资。日本贸易振兴会、日本国际贸易促进协会、日中经济协会等约十几家团体便是这样的组织。目前中国各地赴日招商团大多是通过他们在日本展开准备工作才得以来日从事经贸活动的。这些工作包括:向中方发出邀请,向加盟入会的日本企业发布召开招商说明会等具体信息,联系举办活动的场馆及代表团的出行问题,通知相关媒体以扩大影响等。但随着中国赴日招商说明会数目的飙升,这种方法越来越显示出其局限性。
  首先,每一家经济团体掌握的日本企业都采用登记会员制入会,定期交纳会费,以换取经济团体向其不断提供所需的经济信息。这些日本企业绝大多数都是与中国有着各种关系,或是有意向中国投资的日本企业,如日商岩井、伊藤忠商事等。但这类企业本身在日本数量有限,为获取经贸信息,一家企业往往是多家经济团体的登记会员,于是便造成多家经济团体对一家日本企业重复通知一场说明会的信息的现象。每次到会的企业总少不了这几家,到场日企的绝对数量并未增加。
  其次,通知的管道是否顺畅。日企去中国投资最终成行,企业高级决策层的精英人物起关键性作用,如果能引起高层关注,信息才算到位。现在经济团体对企业的通知方式多采用传真,收到这一纸信息的人一般是普通的事务员或某个部门主管,他对这一信息的判断能力及处理方式,直接影响到招商会信息能否最后到达高级决策层,相信不少这样的信息在转达途中就被过滤掉了。
  最后,就是中介组织的局限性。每家日本经济团体所掌握的日企会员最多只能代表某几个方面的经济利益体。只片面依靠日本经济团体通知的做法显然已远远不能适应现在的情况,且极易造成真正需要被通知的日企反而得不到信息的情况。
  为了通知到更多的日商来参加说明会,中国各地招商团绞尽脑汁通过各种关系请出日本社会名流(如9月19日天津市的说明会请来了前日本银行总裁速水优先生),再利用他们的影响召集到更多的日本企业家,或是动员已在中国现地投资,并获得成功的日本企业家,介绍生意伙伴或友人到会,以壮大声势。从表面上看大批“日方人员”到场确实能产生一种“车水马龙”的气势,照顾主办方“面子”,但这种做法除了有讲大排场又“作秀”之嫌外,能否产生多少实际的招商效果令人怀疑。此外,通过日本报纸登广告也是一个办法,但巨额广告费令大多数说明会的主办方止步。

  “地域格差”影响招商效果

  日语中的“地域格差”一词是指不同地区间在发展水平上存在的差异。中国面积广阔,“地域格差”问题尤为明显。由于各地经济水平参差不齐,来日招商的实际招商效果自然也就不尽相同。
  沿海的开放地区得益于较早的改革开放,所以各项基础设施完备,人才优势显著,是投资外商始终青睐的去处。例如,关于中国最发达地区之一的苏州,东大社会科学研究所丸川知雄教授曾指出,苏州地区利用自身优势,先引入大批日本中小企业,在获巨大成功后产生宣传效果,影响到日本大企业也竞相进入。因此苏州是目前中国吸引日本大企业投资方面最成功的地区之一。
  对于沿海发达地区的浙江宁波,日本国际贸易促进会理事长中田庆雄则谈了今年他访问宁波时的感受。他说:现在宁波市政府处处体现出务实作风,已由过去的官僚部门转变为职能性服务部门。另外宁波企业所表现出的极强市场意识也让他印象深刻。
而作为东北老工业基地的黑龙江省由于和日本有着长期的合作传统,加之自身工农业基础设施完善的优势条件,来日时得到日中东北开发协会等与中国东北有着特殊关系的日本经济团体的鼎力协助,说明会也开得有声有色。
  此外,前不久广东省和香港特别行政区联合举行的大型说明会,藉两地经济发达、财力雄厚的优势,使得来场人数达创纪录的600人以上,是今年内地最大的招商会。
  除地域性方面的因素外,如提出的投资合作项目具有吸引力的话,也能引起日商的关注。例如10月10日举行的中日西安软件交流会。目前西安的软件发展水平仅次于北京、上海和大连。该说明会重点突出,专业针对性强,涉及最人气的IT产业,日商踊跃出席,合作成交量之大出乎预计。
  而那些经济欠发达地区来的招商团情形就不尽相同。由于宣传与影响力等原因,到场人数很有限。有时由于当地级别较高领导到场,主办方为保住“面子”,甚至邀请一些不相关的日方人士出席充数,这种做法极大地影响了说明会的质量。
  某些内陆省市本着“ 交朋友、拓通路”的思想首次走出国门办招商会,勇气可嘉。但会议结束后便再无下文,只是体面地“过了一把瘾”,蒙受损失的是国家。此外,所提供的说明录像也多是介绍当地历史文化传统悠久等,与投资招商的主题不符。
  当前招商会上日商关注问题的范围越来越广,涉及内容也越来越具体。如有关政策的持续性、当地的气候水土、现地的日语人才等,问得比较多的则是现在的交通状况即机场、港口和高速公路。经济发达地区的回答多是肯定的,而经济相对落后地区提供的多只是“未来建设蓝图”。

  你发财,我如何发展?

  “你发财,我发展”,是赴日招商团领导们最爱用的一句宣传语。但招商引资活动本身却暴露出国内对于发展问题在认知方面与具体做法上都有欠缺之处。
  由于今年4月国内爆发非典,许多赴日投资说明会受到影响而推迟,所以8月迄今的说明会场次十分密集,有时一天竟有两三场。从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说明会主办方求“资”若渴的状况看,中国目前仍然缺少一个统一吸引和利用日资的通盘性计划。由于日本企业数量有限,日资全额也有限,更不可能全投在中国,因此渴求日资的中国各地间形成了一种争抢日资的竞争关系。由于缺少一种协调性成分,造成各地在引用日资的相对狭窄空间内自相残杀的局面。
  基于此,中国政府应尽快制定一个5年、10年或更长期的全局性利用日资计划,在尊重地区优势领域的前提下,建立一个全国性外资资源合理配置与利用的结构体系,或应考虑建立一个专门发布全国各地对日招商引资信息的专门性网站,并做到信息权威无误,检索方便迅速。相信中国全国各地的软硬件数据及赴日举办招商会的信息汇集在一起,会大大方便各使用方检索信息。
  此外,据许多日商反映,中国各地招商团对自我特色优势的说明方面多有欠缺,也就是自身特色的突出上不明显,用词千篇一律,基本上都离不开公式化用语:有文化传统、工业基础好、鱼米之乡、交通发达、人件费便宜、气候宜人等。当拿着宣传内容几乎完全相同的各地的说明材料,许多一头雾水的日商只能片面核算成本,将资金投向成本最便宜的地方。
  另外,日商进入后的现地服务问题也很普遍和突出。引资的目的就是为了使它生根开花,产生效益。许多地方在引资时颇费功力,但当日商投资后,“售后服务”跟不上,例如:当地基础设施不完备,税收不合理,工人罢工现象,与其它单位间产生纠纷等。此时如处理的方法不当,也易引起日商不满。
  其实,日商最担心的还有投资地法制化水平低的问题,这包括产生法律纠纷时,相关法规是否完整并能依法解决问题,同时还有知识产权的保护问题。

  结语:几点思考

  目前,高速发展中的中国对引进日资有着浓厚的兴趣,而事实证明日资对中国的现代化建设确实起了不小的作用。那么日资的“源头”日本自身对利用外资的态度如何呢?打开统计资料也许会大吃一惊,外资在日本经济中的比例小得几乎微不足道。关于这一点,日本国际贸易促进会一位资深人士曾有过这样一段耐人寻味的解说:“战后日本在发展经济时,只付钱买外国技术,在消化吸收改进后变成自己的,制成优质产品卖出扬名世界。如果过分依赖引用外资,日本失去的不仅仅是赚钱机会,还将会失去科技立国的宝贵信念。”作为泱泱大国的中国,也应在自主开发上多下工夫,但愿目前的“招商引资”只是发展中的一个必不可少的过程。
  小小的一个招商引资说明会可以说是一个国家精神风貌在某种程度上的反映,只有国内的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的建设达到相当的高度,招商说明会才能真正办好。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也许就没有必要再办什么“赴日招商引资说明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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