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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跨性别权利:从女厕所判决开始
日期: 23年07月3期
《中文导报》专题报道组


围绕着跨性别人士在职场使用厕所问题的相关诉讼,日本最高法院第三小法庭7月11日做出最终判决,给出了不允许设限的判断,这次判决是日本首次对性少数族群的职场环境做出的终审判决,其影响将波及日本国家与地方政府机关以及企业等性少数族群的处遇问题,是整个日本社会所面临的一个重要课题。


跨性别人士使用职场用厕所不应设限:日本最高法院一锤定音

该诉讼是一名有性别认同障碍的50多岁经济产业省职员提起,他提出在职场使用女厕所受到了不当限制,要求国家改善其待遇。

此人在户籍上登录为男性,但作为女性在东京生活。

这名50多岁的经产省公务员,于1999年被诊断为性别认同障碍,此后接受了女性荷尔蒙治疗。此人在2009年告诉职场的上司,希望自己能以女性的身份参与工作。上司同意其使用女性休息室和更衣室,但为了不对其他职员造成困扰,希望使用工作楼层两层以外的女厕所(同层和上下层不可用)。



日本最高法院

Big Ben in Japan from Kawasaki, Japan - Supreme Court of Japan, CC 表示-継承 2.0, 来自维基百科。


该人士随后向管理公务员事务的日本人事院投诉,要求经产省撤销对其使用厕所的限制。2015年,人事院判定经产省的相关对应没有问题。该人士在被拒后向东京地方裁判所提诉。2019年12月,东京地裁一审判定经产省的限制不合理,认定人事院的判定违法,原告胜诉。2021年5月,东京高等法院二审判定经产省的限制是合理的,人事院的判定是合法的,原告败诉。对此,原告方面提交最高裁判所。最高法院于2023年7月11日做出最终判决,原告胜诉。

这是最高法院针对跨性别者等性少数人群所处职场环境,首次作出司法判断。判决书显示,该职员在入职后被诊断为性别认同障碍,因健康原因并未接受变性手术,多年来注射雌性激素,从2010年起获准以女性装扮从事工作,但只被允许使用与工作楼层上下相隔2层以上的女厕所。据称,原告曾表示:“随着我以女性身份生活的时间越来越长,很多新来的同事都不知道我曾经是个男性,也无人因我进女厕所而困扰。”

第三小法庭考虑到,上述是个别情况,其在职场并无纠纷等因素,指出“该职员只能使用与自我性别认同不同的男厕所,或较远楼层的女厕所,在日常受到了不利对待”。对此,5名法官得出了一致结论:日本人事院不允许其就近使用女厕所是违法的。

本次最高法院判定跨性别公务员胜诉,意味着日本政府以后必须允许其就近使用女厕所。不过,审判长今崎幸彦补充强调,本次判断并不针对不特定多数人使用的公共厕所等,这类问题应另行讨论。


活出真自我:前日本女足跨性別三人组

足球运动充满速度与力量的比拼,被称为是男性荷尔蒙爆棚的比赛,女子足球赛场上亦是如此。有些女性选手会在现役时代考虑到社会效应、竞技状态等因素,对自己的真实想法有所保留而不选择出柜。但是退役过后,该群体之中则有很多人选择了大胆讲出内心想法,有些甚至转换性别,以全新姿态迎接人生的再次扬帆启航。

前日本女足联赛跨性別三人组MUTANT WAVE(突变浪潮)就是近期活跃在日本跨性别圈子里较出名的团体,由大嶋悠生、大川政美和山本朝阳三名前女足球员所组成。

现在,三人以流行性别主义者的身份,通过视频分享平台和传统媒体参加各种艺术娱乐活动,传递积极正面的关于LGBTQ的各种信息。三人认为,每个人皆有自己的精彩,不应该被男女性别束缚活出真自我。

大嶋悠生出身于埼玉县川口市,其从幼儿园开始就开始踢足球。上小学时,大嶋就觉得作为一个“女孩”非常不舒服,并且讨厌穿裙子和留长发。大嶋回忆道:“(那时)足球就是一切,自己要在足球的世界里创出一番天地。”27岁退役后,大嶋下定决心要成为一名男性,于是大嶋接受了变性手术和激素治疗。

离开了足球世界,大嶋刚开始的路走得并不顺。找工作的时候,大嶋向招聘的公司透露自己是跨性别者,然而公司认为大嶋如此的身份会失去客户信任,因此大嶋错过了被公司内定的机会。

经历过这件事后,大嶋发现跨性别者在日本社会得不到大家的理解,生活艰难,所以萌生了想要为跨性别者发声的念头。

就在两年前的东京奥运会上,跨性别选手的参赛引起了大家广泛关注。大嶋认为,“我们其实不应该只是把注意力单单放在有跨性别参加奥运会这件事上,而是去了解和理解这名跨性别选手,需要在背后付出超出常人多倍的努力,才能站在世界体育盛会的舞台,(这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从幼儿园开始踢足球的大川政美其实觉得自己属于LGBTQ群体的感觉不是很明显。儿时,大川对粉红色与带裙边的衣服一点兴趣都没有,再者大川从外观上很接近男孩,所以双亲也没有强迫大川要穿女孩的衣服。到了中学,大川基本上就身着性别特征不强的运动服上学了。不过,大川透露说,偶尔也有穿裙子去学校,而且将裙子弄得超短与同学一起玩耍的经历。

20岁时大川用兼职赚来的工资动了手术,把作为女性性征的乳房切掉了。这时大川才第一次正儿八经给母亲提起了关于自己“性认同”的事。虽然大川的妈妈并没有很激烈的反对,但大川觉得母亲肯定感觉是家庭教育出了问题才导致自己变成这样。之后,在足球与性别转换治疗之间,大川妈妈还给予了大川适当的建议。不过大川的爸爸最初是不接受大川变性的事情,随着大川越来越多地向社会传递LGBTQ的信息,大川父亲才慢慢释怀,理解以及接受大川。

山本朝阳从小就讨厌被当作女孩,可能是由于年龄尚幼,所以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到了初中山本逐渐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取向。高中时期,山本接触网络社交平台,山本惊讶地发现居然网络上有很多与自己相同的人,有些已经做了性转换手术。这一经历加深了山本决定一定要成为男性的信念。

大学时代,山本一边念书一边参加日本女足联赛直到毕业。正是从此时起,山本接受了性激素治疗,没过多久山本在泰国做了变性手术,完全成为了一名男性。山本说,自己以为手术后会有什么大改变,但自己手术后在床上睁开眼睛时,自己震惊地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根本忘记了自己之前想要做什么来着。也是从这一刻起,自己意识到,以往怎么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好计划今后的每一步。

如今,大嶋悠生、大川政美以及山本朝阳,三人在户籍上均为男性,并且都已与自己的女性拍档结婚。即便这样,三人依然觉得,因为当前日本不承认同性婚姻,所以想要和自己心爱的人结婚,就非要做“伤害自己的身体”的变性手术不可。不做性别转换手术就不能更改户籍性别的法律规定太不近人情。

诚然,要让日本全社会都重视LGBTQ人士非一朝一夕之事。或许正是处于这样的阶段中,三人所追求的多元化性别平等才显得有意义。



日本刚刚通过的增进LGBT理解法案是怎么回事?

就在一个月前的6月16日,日本国会参议院全体会议表决通过了执政党修正案,以促进对LGBT(男女同性恋、双性恋、跨性别者)族群的理解。本次最高法院的司法裁判,被认为是对LGBT法案及其精神的认同。有了这样的判例,将影响到企业、学校等特定场所对跨性别人士等少数族群的相关措施。

日本参院全体会议于6月16日以自民党、公明党、日本维新会、国民民主党等多数赞成,表决通过了增进对LGBT等性少数人群理解的法案,正式成为法律。立宪民主党、共产党、令和新选组、社民党等反对。



2023年2月17日,岸田首相在总理大臣官邸与LGBT相关人士举行会谈。来源:首相官邸网页


LGBT法律规定,“不得以性取向或性别认同为由,使性少数群体受到不当歧视”。

这个法律的全称为《有关促进公众对性取向和性别认同的多样性理解的法律》,作为基本理念,该法规定对于任何性取向的人都要尊重其人权,不允许不当的歧视。颁布的法律规定“不允许基于性取向或性别认同的不公平歧视”,同时写入了顾及多数群体的条款,称“在执行法律规定的措施时,会注重确保全体公民能够安心生活”。

该法律在第一章总则第一条中指出:本法所依据的原则是,所有公民均应作为不可替代的个体受到尊重,无论其性取向或性别认同如何,都平等地享有基本人权。通过制定促进消除由于性取向和性的自我认同遭受歧视的基本规则及行政机关、事业机关、企业等消除由于性取向或性别认同的歧视的措施,推进消除基于性取向或性别认同的歧视,从而实现彼此尊重对方人格与个性、共存共荣、充满活力的丰饶的社会。

该法律规定了:

消除行政机关等及企业基于性取向或性别自我认同的歧视的措施(第9条至第13条)

消除就业领域基于性取向或性别自我认同的歧视的措施(第14至18条)

消除学校等基于性取向或性别自我认同的歧视的措施。

该法旨在增进国民对于性取向多样性的理解,提出实现接纳多样性的包容社会。2021年朝野政党工作级别人士达成共识的“性别认同”一词,改用源自英语“Gender Identity”的日语片假名表述。



2023年2月17日,岸田首相在总理大臣官邸与LGBT相关人士举行会谈。来源:首相官邸网页

什么是性少数群体呢?他们也被称为“性少数派”、“性少数”等,性少数群体通常是指感觉自己是同性恋或对自己的生理性别不认同的人群。 这意味着他们是社会中的少数,因为在这个社会中,人们觉得喜欢异性才是理所当然,按照自己与生俱来的性别生活才是自然的。

LGBT是女同性恋者(Lesbian)、男同性恋者(Gay)、双性恋者(Bisexual)与跨性别者(Transgender)的英文首字母缩略字。语源自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和跨性别者的首字母缩写,但也用作其他各种性少数群体的总称。另外,也有LGBT后方加上字母“Q”的,代表“酷儿”(Queer),这是所有在性倾向方面与主流文化和占统治地位的社会性别规范或传统性规范不符的人的统称,同时也代表自身性别认同感到疑惑的人(Questioning),即是“LGBTQ”。

对于这次修正案,在野党认为与两年前超党派提出的法案相比,“倒退了”,未得到他们的理解。
立民党国会对策委员长安住淳6月9日就此批评称:“模糊且敷衍。把英语写进法律真是丢人,是日本法律史上少见的污点。”

自民党内部的一些保守派人士对该法案也存在根深蒂固的反对倾向,在当天的众议院全体会议上,有人看到一些议员在投票前离开。

在投票期间离开全体会议的自民党参议院议员青山繁晴对记者表示,“对于冒充女性、使用女性厕所和浴室等问题,还没有做好充分准备。为了包括当事者在内的整个社会,我不能赞成这个法律。但是,一旦法律颁布,政府就会制定指导方针,所以作为执政党的一员,我会积极参与。”

而在6月上旬的内阁委员会上,执政党草案的提出者新藤义孝强调这不是赋予新权利的法律,自称女性的男性不会因此而可以使用女厕所或者女浴室。

在该法律通过前,日本是七大工业国(G7)中,唯一对同性婚姻没有法律保护的国家。日本受到其他G7国家的压力,特别是美国,要求允许同性婚姻。经济领袖担心,如果日本没有更大的多样性,包括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和跨性别族群的代表权,将无法保持国际竞争力。

民意调查显示,绝大多数日本人赞成同性婚姻。目前,日本大约70%的地区允许同性伴侣协定,但这种关系的权利低于婚姻保障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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