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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脱中国化”中走向多元 / ——台湾采访札记
日期: 06年03月2期
   ■ 本报记者 张石

  2月27日-3月2日,本报记者为采访“废统”与“二二八”纪念式等事,赴台湾采访。虽然时间短暂,但是在采访台湾政坛之馀,记者也发现了台湾社会所发生的深刻变化。台湾是中国人的社会,但是在民主与多元的剧烈社会变革中,她似乎正在力图走一条“脱中国”的道路,她在中国文化的深厚土壤中似乎正在力图寻找一种只有台湾人才有的“主体性”,但是我却感到有些迷茫和不解,因为我不知道这是卓绝的努力还是起源于对抗意识的徒劳。

  一、打造新国语?

  约10年前,我去过台湾,那时我真的有些激动,因为我觉得我曾苦苦寻求的中国文化深邃的神髓似乎就在台湾,保存完好的古迹、庙宇,故宫博物院里的在中国大陆已绝迹的文物与经过细致研究的说明,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和蒋介石先生的生平经历的完整展示,特别是政治家和学者们对中国文化历史的稔熟与挚爱,都使我很开眼界。那时我在任何会议的场合或在商店中没有发现有人讲当地的方言——闽南话,大家都以能用纯正的国语说话为荣。
  但是这次去台湾,无论在正式的会议上还是在商店中,大家都在讲闽南话,进了商店,一般店员都会向你喊一声闽南话,当时我听不懂,后来听了出来,是“谢谢光临”。在台北市文化局和二二八纪念基金会在台北市二二八公园举行题为“厘清二二八守护新台湾”的中枢纪念式上,台湾总统陈水扁、副总统吕秀莲、行政院长苏贞昌等都操闽南话发言,连外省人、台北市长、中国国民党主席马英九也不得不操著不熟练的闽南话发言,他们似乎在试图将闽南方言打造成一种“台湾国语”。
  不仅台湾政府在口头语言上强调使用闽南话,而且在书面语言上也试图不断加入闽南话的成分。据《联合报》报道,最近由台湾教育部策划,国立编译馆主编的一套《青少年台湾文库——文学读本》,其中选了一些以闽南话和客家话发音的诗。在新闻发布会上,教育部长杜正胜还即兴吟上了一首“呸通(不要)嫌台湾”。但是这些做法也受到了一部分学者的反对,他们说:教育部少年文库选入较艰涩的台语诗,若只是让青少年见识文学的多元性,并无不可,但是不应把台湾硬性逼入死角,台语文仍应走出方言,在华人世界沟通。台大国文系教授林安梧指出:语言、文字最重要的功能是沟通,在华人世界,基本上汉文是统一的,语言却很多元,用台语写诗并无不可,但不可变成“福佬沙文主义”,缺乏沟通能力的台语文学,非但不会形成“伟大的台湾性”,反而会形成狭窄、封闭的台湾性,对台湾没有好处。

  二、多元与开放的社会

  目前台湾已实现了民主化,其自由、开放的程度恐怕不亚于日本,人们对事情的看法,也体现了充分的多元性,而在表达自己的见解时,也很有理性。
  我这次去的时间短,由于工作的关系,接触最多的就是出租汽车司机了。我特意向他们请教了对陈水扁“废统”的看法,他们的回答可以说是百人百样。
  一位司机说:就是应该废嘛,大陆又招连宋访问大陆,又送熊猫,就是为了离间台湾嘛,那700枚导弹对准了台湾,还能统一吗?
  而另一位说:什么“废统”不“废统”呀,都是政客在搞游戏嘛,为了选举拉票嘛!现在的选举也不好,不是靠政治主张,靠的是那些“粉丝”,个个都像歌星似的,搞了一大堆“粉丝”围著,能搞好吗?
  还有一位的看法更有个性:什么“废统”不“废统”呀,要我说现在就是不好,蒋介石那个时代多好呀!治安比现在好多了!那时候谁要是抢劫就枪毙,因此没有人敢抢劫呀!现在可倒好,抢劫的人也不会被枪毙,也就出来了很多抢劫的。我现在在晚上都不太敢拉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强盗,要是遇到了强盗,不仅要抢钱,还要杀人了。还是蒋介石那个时代多好呀!我们是老百姓,不搞政治,在那个时代也根本就没感到不自由,很自由的了。
  在我到台湾后的第二天,正值“二二八”纪念日,现在台湾把“二二八”事件看作外省人屠杀本省人的罪行,“二二八”事件的“始作俑者”国民党一到这个纪念日就有些灰头土面,新主席马英九到处低头作揖,赔罪道歉,他在一次讲话中说过这样一句话:不论是日本在台湾做的事,还是国民党在台湾做的事或是共产党在大陆做的事,只要是侵犯了人权,就是错误的,就应该道歉,在人权问题上只有一个标准,没有第二个标准。他的话使我很感动,在他的话中我似乎听到了台湾人权意识全面觉醒的清澈的回声。
  但是也有人和陈水扁政府及马英九有不同的声音,在2月27日那天,国民党在中央党部正和“二二八”受害者及家属一起隆重纪念“二二八”,突然闯进了一个满声糊著大白纸的老者,他在一身的大白纸上写道:228基金会xxx恩将仇报,蒋介石是228元凶惊讶!含血喷人扭曲历史真相,没有蒋介石会有台湾今天吗?
  是啊,历史是有连续性的,没有蒋介石会有台湾今天吗?我觉得他的想法也十分发人深省。正是:千秋功罪,以何评说?
  在台湾,政府机关和各政党正在搞“空间开放”运动,就是把办公空间向民众开放,随便参观,以加强人民对政府和政党的监督。

  三、日本仍是台湾的“偶像”

  在台湾,社会对日本仍有一种向往和崇敬的感情,许多事情都是从日本学来的,如在乘地铁和商店的滚梯时,人们主动站在滚梯的一侧,以不影响后面著急赶路的人行走;在下雨时在地铁和楼房入口处放上塑料伞袋以防把雨水带入室内。
  日本的崇光百货店在日本已经由于经营不善破产再生,但是在台湾还非常红火,台湾崇光太平洋百货店是台湾最大的百货连锁店,电梯里站著和日本崇光百货店一样打扮的姑娘们,戴著白手套,穿著制服,雅致而热情地招呼客人上电梯。
  在一些店里的柜台上面,经常看见用横幅写下的大字:日本新产品!在自由市场上,也经常看到店家拿著一些来历不明的商品在大声叫卖:看一看啊!日本进口的xx呀!
  日本的流行在台湾也被以极快的速度被接受、翻唱。我女儿是日本摇滚乐队“彩虹乐队”的“粉丝”,我在台湾发现了一盘“彩虹乐队”的CD,为她买了下来,但是拿回家里一看,和现在她正听著的“彩虹乐队”最新发卖的CD在内容上一模一样,而且台湾的CD也是用日语演唱,再在CD盒子上配上中文歌词。我真为台湾追赶日本流行的速度惊讶。

  四、富足而勤奋的台湾人

  目前台湾人是富足的,据出租汽车司机说,只要他们认真开车,每个月的收入大约在5、6万台币(约合日元20-25万日元,但是他们在台湾绝不是高收入层,台湾的大学教授收入要有15万台币(约合60万日元)左右。据他们说台湾的医疗保险也很完备。
  台湾的物价总的来说比日本低,吃的东西很便宜,交通费大约比日本低三倍左右。
  台湾的商家一般打烊很晚,尤其是一些个人经营的小吃部、小商店,到深夜还开著。在台北的热闹街道上,每个楼和楼之间的空隙都被用来开小吃部,各种小吃、特产在那里销售,一些小吃部卫生不好,味道欠佳,但是生意仍然兴隆,让人觉得在台湾“混生活”很容易,只要像这些小店主们这样不辞辛苦,手艺差点儿似乎也不要紧,可这样“全民皆厨”,也会使外来客吃过了饭有一种难逐人意的感觉。
  总之,抛开统独问题不谈,台湾现在可以说是一个自由、民主与均富的社会,固然她还有许许多多的政治、社会与环境的问题,但是民主社会的普世价值,对基本人权的尊重,对人民言论自由和参政权利的保障,都在这里得以实现,她在战后所走过的道路,是无数中华精英实现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并试图使三民主义和现代西方民主制度接轨的卓绝的过程,而她的将来如何,是辉煌还是衰落,则取决于两岸中华同胞的大智大勇和在世界潮流中怎样为自己准确地定位与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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