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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该向谁叫声“妈妈”? / 在日中国女性弃子现象透视
日期: 05年11月2期

■ 本报记者 张石

   据日本厚生劳动省的最新统计,目前,在日本全国,由于父母不能尽养育子女的责任而被迫进入公共养护设施的儿童,已达38318人,其中并非由于不可克服的客观原因,而是因为父母失踪、未婚、放任恣行、懒惰、虐待、拒绝抚养、??弃等原因而进入养护设施的儿童高达19000多人,其中,也不乏被中国女性??弃的乳幼儿。记者在采访中发现:一些非法滞在的女性,特别是偷渡来日的女性,在不幸怀孕,而又不得不生下孩子时,有些人选择了弃子而去,逃之夭夭的道路。这种做法不仅给接生医院和公共养护设施带来许多麻烦和困惑,而且也必然给不知谁人是父母,不知何处是祖国的下一代带来永久的心灵创伤。

一、植物儿的母亲悄然消遁

   27岁的中国福建姑娘小王今年10月份来到了千叶县一家公立综合病院准备生产。她是一名偷渡着,而且这次是第二次偷渡来日。
   几年前,她在蛇头的斡旋下,连借带凑交给蛇头300万日元,在蛇头的安排下偷渡来日。来到了日本后她才知道,事情不仅不像她想象得那样美好,而且现实异常严酷,不仅工作不好找,连生存下去都是非常艰难的。不久她就被抓,并以“非法滞在”的罪名被强行送还。
   到日本虽然没存下钱,但是蛇头的债是不可不还的,被逼无奈她只好再次铤而走险,又凑了200万日元交给蛇头,去年9月,蛇头为她搞到一本“剃头护照”,让她冒名顶替来到日本,但是她的护照一过海关就被蛇头收走了。
   第二次来日,生活仍是非常艰难,无奈她和另外一个偷渡者,福建的男同胞在千叶县市川市南行德住在了一起。可生活了不久,男同胞突然失踪,而她却在去年10月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孤身一人,日语又不好,不知怎么办才好。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已经影响她打工了,最后她不得不去医院,想做人工流产。可大夫告诉她:已经晚了,孩子太大了,如果做人工流产,对母亲来说是很危险的,况且日本法律也有明确规定:五个月以上的胎儿如做人工流产将被问杀人罪。
   没办法,小王只好等着孩子出生。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终于无法再去工作了,生活费只好靠福清的哥哥东借西凑给她寄来。事到如今,小王只好随遇而安了。她还经常去医院做检查,医生告诉她:胎儿发育得很好。到了临产的那一天,孩子无论如何也生不下来,小王要求做剖腹产,而医生说她可以自然生出来。到了上午11点,她还是生不出来,医生只好给她做了剖腹产。孩子生了下来,但是没有呼吸和心跳,医生拼命进行抢救,到了晚上6点多钟,孩子终于抢救过来了。
   但是小王和医生都发现,这个孩子浑身上下都是白的,照理说新生儿应该是青紫色,但是这个孩子不知为什么这样惨白?
   血液检查的结果表明:这个孩子的血红素特别低,远远低于普通的胎儿。血红素对于氧气有极强的结合能力,可以把氧气带到全身,而血红素极低,会引起大脑供氧不足,脑细胞不能指挥全身,造成植物人现象。医学认为:造成这种症状的原因大致是由于羊水污染。
   患这种症状的孩子不会喝奶,不会动,靠插胃管把牛奶送进身体里。但是孩子有消化功能,身体还会不断成长。医院方面都担心小王会弃胎儿而去,小王说她不走,说她还心疼自己的孩子呢!但是这孩子的病是永远也治不好的,想进入日本的障碍儿童养育设施费用也特别贵,而且要排队,医生等都劝小王带着孩子回中国去。可到了10月12号,医院里的人再也找不到小王了。她彻底失踪了,欠下的药费、医疗费分文未付,生下的病孩子也扔在了医院里。

二、???孩子的母??在何方?

   这个可怜的孩子今年已经7岁了,去年的春季,在那樱花盛开的季节,应该是她入学的季节,是谁为她背好书包?是谁送她上学?谁来接她回家?她回到家里又向谁说一声:“我回来了!”
   这一切一切都无从知晓。
   她于1998年8月出生在日本岛根县松江市的一家医院中,而她的妈妈小梅,在1999年1月8日,将她扔在东京的儿童相谈所中,销声匿迹。
   小梅原住中国福建省福州市管辖的某山村中,结婚后和丈夫生有一女。但是后来丈夫出门,从此就不见回来,他们的夫妻关系也处于名存实亡状态。后来她又和另一个男子相爱,并执意要和这个她真爱的男子生一个孩子。
   她自己取出了为了限制生育装着的避孕工具,使自己怀孕。
   怀孕以后,她认为她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如果继续留在中国,会被乡政府的人发现,很可能会被强行带到医院,做人工流产。
   在1998年2月上旬,她在定期妊娠检查之前,和53名偷渡者一起偷渡日本。在2月19日午后11时30分左右,到达日本岛根县八束郡鹿岛町,并很快与这53名偷渡者一起被捕并遭起诉。
   998年7月22日,在岛根县松江市地方裁判所里,被问违反入管难民法的孕妇小梅身着孕妇裙、黄衬衣来到法庭,她已经怀孕9个多月了,走起路来已经很不方便。长门吉荣裁判官看小梅身体沉重,很关切地让她坐下,然后慢慢地宣读判决书,每念上两、三行,就让翻译翻给小梅听。当她听到翻译宣读到“被告人免予刑事处分”时,脸上升起了红晕,她笑了。
   小梅的辩护律师水野彰子女士听完宣判后,高兴地跑向小梅,扶着她的肩膀,祝贺她恢复自由。她在记者招待会上激动地说:“判决结果完全出乎意料,我非常激动。”
   松江地裁在判决时认为:在中国国内,正在执行以独生子女政策为中心的计划生育政策,对生育进行彻底管理。因此小梅主张的“紧急避难”的理由是成立的。她的偷渡行为虽然给日本入管的法律秩序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但她“强烈地渴望出产,但在中国,这次生育会作为计划外生育而被禁止,而她为了躲避这个威胁,以在日本生育为目的,冒着巨大的危险,毅然来到日本,这种行为虽然有些草率,但如此毅然采取行动的被告人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因此决定免除对她的刑事处分,松江地方检察院对此判决不服,提出上诉。
   在小梅被免予刑事处分后,她向日本法务省提出了难民申请,同时于1998年8月在松江市平安产下一个女孩。
   但是日本法务省于1998年9月29日发出通知,对小梅的难民申请做出了“不承认”的决定。法务省在通知中指出:没有能够证明其受迫害的具体的证据,因此不能批准她的难民申请。
   小梅在1998年9月被驳回了难民申请后对此提出不服申诉,因此一直处于假释中。1999年1月,她从松江来到了东京的义工组织的办事处寄住,由于生病,她入院了。她把半岁的女孩寄养在兄童相谈所,预定在1月8日接受诊查后取走。到医院接受诊查后,她对陪着她看病的义工说:“去外面透一透新鲜空气。”然后就不知去向。她不会说日语,而且身无一文。
   1999年2月15日,在广岛高裁松江支部,进行了被告缺席的上诉审理,小梅的辩护律师说她是由于对前途不安,对将来悲观才失踪的,并不是为了非法就劳。原本预定判决在1999年4月26日宣判,但是4月19日法庭宣布:由于直接接受宣判的被告不在,宣判无限期延期。

三、没有身份的中国人生死无告

   据日本法务省统计,目前在日本的中国人非法滞在者有33,522人,而无法统计的偷渡者更多,他们之中不乏女性。她们来日以后,经常是风餐露宿,衣食不保。她们中有许多人或是由于生活所迫,或是由于心灵和肉体的渴求,会和一些生活稍微稳定的中国男子同居,但是这些男子也多是没有身份的人,他们被警察追捕,朝不保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强行送还或者为了躲避搜捕而失踪,但和他们同居的女性有时会发现:男人失踪后,自己却怀了孕,这会使她们陷入极大的困境。还有的中国女性,从事性产业,有时怀了孕也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一位从事性产业的中国女性曾对朋友说:日本客人中有很多人在进行性行为时拒绝使用避孕套,使她多次怀孕,痛苦不堪。
   由于许多怀孕的中国女性没有身份,不敢去日本正规医院里流产,就只好来到中国人经营的“地下医院”,这样的“地下医院”买卖特别兴隆。今年1月,两个中国人在东京JR蒲田站附近的一座公寓5层的一室中,开了一个不挂牌的秘密诊所,专为中国女性做人工流产。使用方法是药物流产和手术流产两种,他们还公开在中文报纸上注销广告,招揽患者,仅今年5月-6月,就在这个设备简陋的房间中为4名在北区饮食店等处打工的中国女性做了人工流产。
   他们做一次口人口流产收费3万- 6万日元,据说现已有200多名中国女性在他们那里做了人工流产。
   而那些在犹豫中拖过了可流产期间的女性,生下了孩子也无法抚养,因为她们本人如何生存下去还是一个疑问。
   她们都是普通的母亲,和世界上的母亲一样,深深地爱着自己的孩子,自己的骨肉,但是她们??弃了他们,离去了。她们抱着一个彩色的梦来到日本,但是日暮途绝,梦已销碎。这转身一去的永久的痛,更与谁说?
   风中,雨中,有她们无奈而绝望的啜泣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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