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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的背後 / □ 云帆
日期: 03年08月4期
  韩国前总统金大中的政绩中有一著名的“阳光政策”,就是试图用资本主义的阳光去温暖共产党 导的北方。他也确实很成功地打破 局,促成2000年朝韩峰会的举行,并由此获得了2000年诺贝尔和平奖。没料到人刚走茶未凉,就被人捅出来说,那是花美元买来的奖杯——为了朝韩峰会,金大中政府事先通过现代集团向朝鲜汇入巨款。
  8月4日,涉嫌向朝鲜汇款而被起诉的韩国现代集团前主席、现代峨山理事会会长郑梦宪跳楼身亡。郑梦宪被指控向朝鲜秘密支付5亿美元的款项,其中有1亿美元是替韩国政府汇款,以确保朝鲜同意参加3年前举行的南北峰会。尽管现代峨山宣称这笔汇款是为了确保在朝鲜的商业利益,该集团提供经由非军事区前往朝鲜的观光旅游服务。但是,郑梦宪的自杀把所有的问号变成了感叹号。
  早在韩朝民众之间还存在很深的隔邸的时候,现代集团的创始人、郑梦宪的父亲郑周永在1989年就首次访问了朝鲜,与朝鲜方面初步达成了由现代组织韩国游客去金刚山观光的意向。在此後近10年的时间里,韩国政府的对朝政策也经历了很大的变化,特别是1998年上台执政的金大中推行著名的“阳光政策”,使朝鲜战争之後一直冰冻的韩朝关系快速融化,并随著2000年6月金大中与金正日的平壤首脑会晤达到高潮。同时,由现代集团主导的韩朝民间交流也不断拓展。作为父亲最器重的儿子,郑梦宪一直追随郑周永加强与朝鲜的经济文化交流合作。
郑梦宪跳楼身亡,最主要的因素无疑就是他与朝鲜的经济交流项目中存在政治献金行为。人们也不禁开始关注韩国的“ 财际经济”──这个在企业与政府间的相互扶持相互利用下催生的特殊经济模式。有关学者认为,对韩国来说,一大课题就是理顺企业与政府的关系。从韩国媒体近日的立场看,普遍希望政府能够以郑梦宪自杀事件为契机,正确处理好政府与财际的关系,减少企业对政府的依赖,同时也减少政府对大企业的利用。如果没有对财际的理解,就不能理解韩国的经济。韩国之所以能在短短30年时间里完成工业化发展的道路,并一跃成为亚洲四小龙之一,离了财际在经济发展中的火车头作用是不可想像的。
  韩国的财际经济最先萌芽於日本殖民统治时期的民族工商业,但其真正的成型却是在二战後,一些与政府关系密切的官商利用战後重建的机会,通过特殊的优惠政策成为垄断的特权财际,例如三星。在20世纪70年代的工业化浪潮中,优惠贷款、税收减免等倾斜政策催生新一代财际,如现代、大宇。80年代,韩国财际达到前所未有辉煌期。进入90年代,“ 财际经济模式”不利於市场化竞争、容易催生腐败等弊端日益显露,政府也逐渐意识到这一点,开始减少对财际的无条件支持。而一些财际为了能够继续获得政府的支持,便不惜重金贿赂政府高级官员,甚至直接把对象圈定为总统。全斗焕、卢泰愚、金泳三,这些韩国前总统都不同程度地跟贿赂有染。据透露,在调查郑梦宪向朝鲜提供资金的过程中,实际上还发现了郑梦宪可能向韩国高官贿赂了150亿韩元的内幕。因此,官商结合的腐败,也从内部掏空了财际自身发展的积极动力。1997年金融危机袭来时,脆弱的财际不堪一击而非死即伤。大宇、韩宝、真露,这些曾经显赫一时的财际破产了,现代、SK、LG虽然熬了过来,却已元气大伤,风光不再。
  2003年2月25日,韩国新一届总统卢武铉在就职典礼上称,1997年金融危机的影响尚未完全消失,他希望用新经济政策来刺激韩国经济的发展,而重点就是整顿财际集团。事实上,清算财际的改革始於前总统金大中,卢武铉的上台,则标志著这场斗争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平民总统卢武铉自上台伊始就没有掩饰自己清算财际的决心。郑梦宪被调查的案子涉及了政治的因素,但却反映了“ 财际经济”的最大弊端:与政府关系过密。因此,对“ 特别讲究原则”的卢武铉来说,彻底查明其中的真相,并从中获得教训,恐怕也是他力图改变财际主导局面的必要举动。虽然郑梦宪自杀身亡了,但可以肯定,这并不会影响卢武铉改革财际的决心。
  郑梦宪之死不仅在韩国经济界激起了波澜,而且还牵动了朝鲜半岛南北合作的政治神经。韩国总统卢武铉在得知郑梦宪死讯後马上发表讲话,强调韩朝经济合作要“ 毫不动摇地积极开展下去”。但是,从另一方面也反映了韩国目前处理韩朝关系方式存在的问题。在“ 阳光政策”名义下进行的对朝援助,一开始就是在一种政经不分的方式下展开,其後果几乎当时就可以预见,而郑梦宪之死则是将“阳光政策”最悲哀的代价展示在世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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