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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晓薇:心祭
日期: 24年06月1期

中文导报  东瀛岁月
作者:朱晓薇

“wei,你好吗?”
这是你常给我的问候,我以为依然会常常听到。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已经习惯了的问候。然而,这个问候却永远的定格了,在我生日的前一天!
我不相信!打开微信去寻找那句平平常常的问候。你说呀!你说呀!你快说呀:wei,你好吗?可是,从此再也没有了你的声音。

我在马路上来回游荡着,茫然地不知道去哪里。这个突然的消息让我没有哭啼没流泪,就觉着心一下子变得很空,空得很痛。

那会儿,我们都那么年轻。年轻得有些张狂,年轻得只有梦想,年轻得只顾去追寻。好像我们不会老,不会死,永远精力旺盛。
你写得这么一手好字,画得这么美丽的好画,却是一名音乐学院作曲系的学生。到了十月,我惊奇你依然穿着一双破旧的凉鞋,问你,你说你是深山里走出来的人,怕热。我不以为真,心里多了一份崇敬。

那会儿,有空便跟着你去你们学校的琴房,听你弹的第一首曲子不是贝德芬,不是肖邦,就像是开玩笑,是一首《山丹丹开花红艳艳》,陕甘民歌高亢与热烈的旋律竟把我这个音盲感动得热泪盈眶。

那会儿,是一个录音机还很少见的年代。妈妈的好朋友,一位医生,支援非洲归国时带回一台,我便央求这位叔叔借给我,于是我们一起听了好多我从来没有听过的音乐,触碰到了一个未知和令人兴奋的新世界。

你喜欢肖斯塔科维奇,因为他的音乐在至暗的时刻也会给人们带来一束希望的光,就像他说过的:“我爱春天暴风雨后的晴空。那是你的眼睛”。和顾城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去寻找光明”不太一样,那一定是一双清澈纯净的眼眸,让人一见倾心。

你带着我去红塔礼堂看小泽征尔指挥的排练,去天桥剧场听歌剧蝴蝶夫人,听多明戈的独唱音乐会……我还随着你几乎听遍了那年作曲系所有学生的毕业音乐会,记住了他们的名字,还有一个我感到好奇的时髦词汇“无调性音乐”,以致以后读到小说《你别无选择》,我会把里面的人物对号入座然后笑个不停。
你还介绍我认识了你们学院的好几位教授,包括大名鼎鼎的院长,至今我都记着他们那一代知识分子的幽默与谦逊。

后来我离开了故土,我说我要去异国他乡挣更多的钱,回来帮你开一场个人音乐会,你一定要在这段时间里写出更好的作品。
可是,这终成了一场美好的梦。

你总是不合时节,就像快了半拍或是慢了半拍的音乐,没再作曲而是磬心费力地编辑了三本厚重的音乐鉴赏来普及你所热爱的古典音乐。然而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呀!除了你们这些科班出身的,就像“好看的脸蛋儿出不了大米”,人们还没来得及去追求更多的精神领域。

时隔一年多点儿,我第一次回国的那段时间里几乎没出门儿,趴在桌子上借助一个电子词典和一本厚厚的字典,用我学到的还不如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水平的日语帮你翻译资料。结果,书是出版了,不仅花费了精力还用掉了你所有的钱,接着的是我们开始了一起还债。

时间过得那么快,快得我们都没来得及回头。我们都遇到太多的事太多的挫折,于是决定还给双方自由。

我们依旧是好朋友,互相关心互相帮忙互相问候,淡然平静习以为然。
这种情谊恰似一湖静谧的秋水,没有太高的温度也没有壮阔的波澜,又透彻得几乎没有颜色,可是一当失去才知道那对于我有多么重要。

我化了淡妆,因为知道你一定不喜欢我太凝重,所以袭一身浅色洁净的素衣,去了那间“神秘花园”咖啡店,为自己过了一个生日。同时,在手机里找到肖斯塔科维奇的交响乐,一边听着一边与你饯别为你送行。

和你说:我会珍重每一天、每一个时刻、每一个亲人和每一个朋友,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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