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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海玲:JR上野站公园口
日期: 21年01月3期
中文导报 笔会专栏
三家村 杜海玲



去年11月,柳美里的小说《JR上野站公园口》获得了美国国家图书奖,这是美国文学界的至高奖,瞬间日本的社交媒体满是这个消息。一时间洛阳纸贵,这本书根本就买不到了——我也凑热闹去亚马逊订了一本。

我曾经关注过柳美里的小说,写过一篇《所谓品行不端的女作家》,认为她和萧红很像:支离破碎的童年,颠沛叛逆的青春。异性关系混乱,选择性遇人不淑。腹中怀着一个男人的孩子,却与另一个男人同居,并且生产。尝过贫穷。过人的文字驾驭力。赤裸裸血淋淋写自己写人间。

柳美里的支离破碎,这些年被她整合得温柔熨贴。她带着儿子搬到了福岛南相马,那个十分盼望人们入住的地方,对来了一位女作家很是欢喜。广袤田园,质朴乡情,随手送来蔬菜的乡邻。当然不敢贸然猜测是不是因为这些原因,柳美里的写作风格与从前不同。不再尖锐,不再激昂,却是多了对小人物的悲悯。

这本书写的正是上野公园的流浪者,书腰上印着“献给所有失去家园的人,灵魂之物语”,上野车站是连接东京和东北地区的新干线总站,小说的主线就是从日本东北地区来东京打工的人们——通过在日本经济高度成长期从福岛上京的一个男子悲惨的一生,描写社会的倾斜和不公。柳美里在SNS上说:“日本经济的发展,是由廉价、年轻、吃苦耐劳的劳动者们支撑的。雇佣方从前对东北地区的贫困家庭劝诱集团就职时将东京说得天花乱坠,如今则将中国、越南、印尼的贫困家庭来的劳动者称为技能实习生继续骗。”这话或有偏颇,但写此文时正闻通过“商务通道”来日本的八成是技能实习生等劳动力,不由无语。



虽然我们对上野有流浪者居住着早已知晓,这本书里却有很多细节。流浪者在上野公园也有自己的小群体,拾银杏卖,从车站垃圾箱收集书刊杂志摆地摊卖、还有收空饮料罐卖、周围的便利店又是如何默许他们在后门拿走当天过期的饭盒。又比如上野公园里面美术馆云集,常有皇室人员去观赏,这种时候,就要清场,亦即让流浪者回避,而这一切都进行得有板有眼很日本式:上午8点半到下午13点不得在公园移动。文化会馆后的物件,请转移到管理所后面。不忍池、游船附近的帐篷请转移到不忍池中央道。西乡雕像附近的帐篷请转移到JR那边……

说句实话,书中让我了解到关于上野公园前世今生的杂学和流浪者的生活细节,但故事本身并没有让我惊艳,我不知道美国最高的文学奖是这个水准。与我家犬子说起这本书获奖,他说那很正常,美国最喜欢看这种自己的文化里没有的部分,而且越新奇越好。我因此想起一些芥川奖,仿佛也有这样的元素。

我一度怀疑是自己不懂得这本书的好处,上网搜索了书评,放下了心。原来日本读者在因为“得奖”而大买特买后,也对故事结构本身提出狐疑。但比较统一的感想是,这是一本视线温柔注视弱者的书。《朝日新闻》的“天声人语”里有这样一段:“读完小说,去久违的上野走了走。银杏树尽染黄色,在阳光下的身姿看上去很神圣。上野公园里的银杏树,树干上有开裂的痕迹和空洞,即所谓的战灾树,可能是大战末期的空袭,又或者是戊辰战争时的炮火。小说主人公的悲哀,在如今疫情之下,令人颇有苦闷的现实感。”

在这种苦闷的现实感中,《JR上野站公园口》获奖,又仿佛是顺应了读者之意。上野公园里四季的花木美景,那秋冬的银杏、春日粉樱以及不忍池的荷花,能否安抚这个时代里人们困惑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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