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燕萌
“他，轻轻地走了，就像他轻轻地来了一样……”
7月6日我们上海外国语学院日语系的曹志荣同学因病医治无效不幸在东京去世，享年54岁。还是风华正茂之年，实在令人遗憾。
之前曾接到同学蒋桑的电话，告知曹桑病危。知道他最近患了胃癌正在接受治疗，以为手术后会逐渐康复的，没想到问题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7月10日正午，在东京都内的福寿院为曹桑举行了庄严的告别仪式。步入灵堂，只见祭坛上香雾缭绕，遗体安放在白木棺内，一位身着橙色袈裟的和尚有节奏地敲打著木鱼念著经，听说这位和尚还是特意请来的中国人。遗孀曹太太则伤心地坐在椅子上，一对儿女呵护在旁。遗像周围摆放着亲朋好友的花圈，其中还有代表我们这一届毕业生5个班所献的5个花圈。
时值小暑烈日当空，在侨居日本的同学中有13名学友和班主任顾老师冒著酷暑从关东和关西各地赶来参加葬礼。在异国他乡有这么多的同学参加葬礼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可见曹桑的为人和昔日同窗之友情，也多亏他所在的3班的两个班长顾桑和苏桑，及时联系了各地的同学。
葬礼按日本佛教仪式进行，大家穿着黑色的礼服列队上前向曹志荣的遗像鞠躬、为他烧香，接著故人生前的同班好友郝桑念了一篇感动人心的悼词，介绍了故人的生平，本文的开头便是其中的一节。之后，曹志荣的儿子代表遗族向前来参加葬礼的各位亲朋好友致意。刚走上社会的小曹不免还有一些稚气，但坚强的语气中可以感受到他能经受社会的磨练、成为曹家的顶梁柱。最后，大家一起把鲜花放入遗体周围盖棺。曹桑看上去比以前明显消瘦憔悴了许多，让人难以想像他曾是游泳、乒乓运动的健将，短短几个月，病魔会把一个人摧残得如此这般，不禁令人黯然神伤。
男生们帮着抬棺送上灵车，我们也坐车一路护送到火葬场。在火葬炉前，大家再一次为他烧香送行。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骨灰出来了，曹桑就这样在熊熊的烈火中化成骨灰升天了。同学中不少人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葬礼，难免有些不知所措。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我们两人一组各拿一双筷子，一起把骨灰夹入白色的陶瓷骨灰坛里，然后再把筷子传给下一组，默默地循序而进。一般的葬礼外人只参加告别仪式，亲属才去火葬场的，我们同窗学友像一个大家族一样一直把他送到最后。黑头送黑头毕竟让人感触更深。
送了曹桑我们一行又回到福寿院，曹太太为大家准备了斋饭。虽然大家都侨居在日本，但平时各自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聚会并不多，不少人都是好几年未曾见面的。于是，坐下来话匣子一打开，大家似乎又回到了80年代的学生时代。
当时我们一届共有5个班，其中曹桑所在的3班是集体活动搞得最活跃的，至今也是相互联络得最频繁的。班长顾桑回忆说，有一次组织全班骑自行车去郊游，男生骑车，女生坐在后面的书包架上。当时曹桑的车后坐的正是现在的曹太太，自行车之旅是他们成为人生伴侣的开始。听到这里，曹太太泪眼模糊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那时，每个班里都有几个从社会上考进来的历届生，曹桑也是其中之一。历届生来自工厂、农村和部队，往往要比我们这些应届生更有生活能力。毕业以后他们俩早早成家立业，早年做过旅游业、进出口贸易，近年在都内经营24小时便利店，无论哪一行都做得颇有成就，是我们同学中的佼佼者。这里既有历届生老大哥的生存能力和经营手腕，也要归功于聪明能干的贤内助。
记得去年初夏，有朋至远方来，我们几个同学在涉谷的饭店里聚会，那天曹桑和大家谈笑风生，毫无异样。我还说，都说曹总事业做得很成功，介绍介绍经验吧。曹桑谦虚地说，那是误传，只能说是过得去吧。
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年后要参加他的葬礼。人生真是无常，工作是什么？健康乃是第一。这是大家发自肺腑的共同语言。
今年8月的盂兰盆该是曹桑的新盆，佛事告一个段落，相信曹太太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的。20多年夫妻风雨同舟，想必有晴有雨，留下的总是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