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之变
三千院
陈骏
年度的回乡之旅，事先精心排好节目表，然后自编自导自演似地按剧本程序走过场。十日间走马观花探亲访友，说上海没变化那显然是不符合事实的。飞机晚点一个半小时，没想到机场到家的时间仅花了半个小时！上海的马路拓宽了，私车遍地了，高楼成群了，地铁增多了（只是乘地铁背包也要安检了），交通环境发生了大变化。
除去来回两天，整整八天十六顿正餐几乎全部外食。吃吃吃吃吃，即便是走亲戚，上海人已经不喜欢在自己家里烧菜待客了。回国次日全家老少十几口就在徐家汇的金钱豹自助餐小聚。品种确实丰富，时间也足够宽裕。只是吃拿吃拿的，一半人始终不在自己的座位上，要照个合家欢也不容易。市民餐饮习惯有了明显的变化。
第三天去豫园则别有一番风情。南翔小笼底层排满了底层市民，二楼据说有雅座不用排队，上了二楼被告知也要排队除非你去里面雅座的雅座，但是设有每人最低消费，无奈之余只好装一回阔客。吃罢蟹黄小笼穿过人流来到外滩南京路，从餐厅商店一路走来几乎没有听到上海口音没有看到上海人面孔。上海人呢？城市居民构成已经彻底变化。
去了两次银行，将事先汇去的日元兑换为国币。服务员耐心帮我开设网络账户，最后要我提供我的手机号码以便登录时发送动态密码。我说没有手机，他好象有点意外。后来才知道国中也早已人人手机的时代了，即使家里的老头老太也几乎是人手一部。电子时代通讯工具的根本性变化。
上嘉定老家，看太座的两个叔叔顺便为丈人过节日，上海到方泰乘地铁1小时就到，从前去乡下等候长途班车的情景似乎就在眼前。想当年乡下的叔叔每当新米上市总会送来两麻袋大米，那时候口粮限额大米限购。现在叔叔们已经过上幸福的退休生活，自家小院边上还盖了一排简易房租给外地民工，十足当上了小地主大房东。喜见上海郊区城市化的变化。
回老公司见老同事，个个财大气粗，人人精神焕发。20年前的老同事已屈指可数，说起当年和我一起东渡的同事居然一时没有反应，众人大笑陈桑老矣。公司本是中日合资承接日本项目，近年由于日本经济不景气，大部分人员回头开发国内项目，据说现在国内的开发费用已高过来自日本经过二道贩子转手的开发费。国际经济大气候影响了合资公司发展方向的变化。
想去看看世博中国馆，电话询问说是只要排队半小时，那就去看一看。结果跑去一看人还是不少，从黄牛手里买了黑市票，还要排队1个半小时才进大门。不去有点后悔，去了更加后悔。那些漂亮展馆建得很快拆得更快，除了中国馆已经是荒地一片了，见识了中国式建设和拆迁速度的变化。
上海之行感触最深的当是变化。反过来说，感叹最深亦是不变之处，乡音悦耳乡情怡心，与游居的日本形成强烈的反差。行前刻意低调，甚至在常去的菜园放了一只烟幕袋。谁知私下跟村长打了一声招呼后走漏风声，只得取消老同学之约，和众菜农一聚。那天聚会前去季风书店，买了一大包闲书，有小宝的《一生只为这一天》《老而不死是为贼》，席间村长笑著调侃他的老朋友，这两本新书简称“一生为贼”，哈哈。小宝的八卦当然也成了酒后的谈资，不能说不好说。回程途中，想想还有旧地尚未重游旧友尚未重逢旧情尚未重叙旧梦尚未重温，只好心里默默道歉，下一次吧，上海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