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欧阳蔚怡

前些天参加一个名古屋市国际交流中心的志愿者活动，内容是“帮助外国人沟通”，主要是对在日本生活的外国人在沟通方面的障碍提供帮助。因为3.11大地震，志愿者活动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将地震时的逃生避难宣传资料的书面用语改成容易理解的表达方式。

比如说“地震发生时，隐身在坚固的墙壁或柱子旁边，不要夺门而逃”，对于语言水平很低的外国人，可能对‘隐身’‘夺门而逃’这样的字句理解不了，其实也就相当于幼儿园的孩子理解不了普通文章一样，于是要用简单的语句说明。

我所参加的小组的志愿者都是日本人，虽然他们有过很多帮助外国人的经验，但是‘用日语翻译日语’这项工作还是第一次。他们多半著眼于单词的解说，比方说：“灾害”这个词应该如何简单解释，看著他们议论来议论去，我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日本是个自然灾害很多的国家，如果‘灾害’这个词都理解不了的话，在日本生存是很困难的。让外国人理解词义，不能局限在文字上，而更应该注重经历和体验。”

我作为一个外国人，虽然在日常生活中已经没有什么太多的语言障碍，但是经历过的感觉与日本人不一样，所以我对这些普通的句子能提出疑问请他们解释，他们这才知道此时的‘翻译’不是文字翻译，而应该是行为翻译。

日本人从出生开始就会经常遇到地震，就会从周围的大人那里自然而然地学会逃生保命的方式。而成人们则是从上幼儿园开始就要接受避难训练。9月1日是日本全国避难训练日，这一天，到处警报大作，所有的单位都要假模假样地‘有秩序地逃命’或练习使用灭火器。什么叫灾难，什么叫避难，这些词义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吃饭、睡觉、上茅房一样！

日本特有的自然环境让日本人普遍具有防患于未然的意识。或许有人会觉得每年的避难训练多此一举，日本的法律规定了各地各机构和单位必须实施避难训练，不管是应付也好还是当真也罢，久而久之经历了年复一年训练的人们也就自然地养成了面对突然降临的灾难能够井然有序的习惯。全国各地频繁发生的灾难通过媒体传达给人们，这样也让避难成为每个家庭或朋友同事同学之间的话题，日本人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惊恐和混乱是因为他们经受了长期的训练而有了沉得住气的本领。再者，日本社会本身就存在‘谦让’的文化，他们知道只有谦让才能最终彼此得利，如果都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发生哄抢争夺，最后都会一起灭亡。

外国人就不同了，来日本之前，就算是知道‘地震’这个词，却不知道地震的感觉，第一次遇到地震的时候一定是会惊恐万状不知所措，或者是慌张中乱闯乱跳，这样不仅增加危险，如果在公众场合也会带来更大的骚乱而造成死伤，所以日本政府对外国人也在极力进行‘遇难逃生和灾害安全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