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 旭

同为父母的孩子，但是在中国，多多少少的父母在内心里是有点重男轻女的。后来政策发生改变，号召独生子女，生女儿的家庭被迫接受命运了。以往，说女儿，都是泼出去的水，赔钱货。即使今日的农村，依然如此。其实，父母不知，真正孝敬的往往都是不起眼的女儿。婚后，即使自己力量微薄，也是尽力孝敬自己的父母，添财添物。至于儿子，孝顺的不是没有，但是很少。几乎都是在事业发达后。可是真正发达的又有几个了，那么就不如女儿来得实在了。

记得几年前，母亲患重病。我毫不犹豫来日本赚钱，没有一点思想斗争。和母亲同病房的同样也是位母亲，两个儿子，一样的病，农村出身。但是她坚决不看了，就这样带著一副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去等死了。我们不解，劝她，说，儿子的薪水蛮高的，看得起的。当时，她的大儿子月薪6000。她摇头说，自己的病自己知道，没有任何价值了。可是儿子还没成家，不能误了他们。可怜天下母亲心。后来，我对我的母亲说，妈妈，你放心，我是女儿，不需要房子。钱若不够，卖了它也行，不要愁我。母亲听后是泪眼婆娑。待几年后，母亲归西前，电话里我对她说，妈妈，我总是觉得愧对你，因为我，你才会生病。而我却没有办法去救你。母亲沉默了良久，才说，乖，妈妈晓得你的心意。谢谢你。妈妈自己也是女儿，所以知道疼父母的那份心。我抱著话筒嚎啕大哭。

初来的几年，薪水很低。一月30天，天天加班，也不到10万日币。但就是这样，母亲生日的时候，自己跑去买了根钻石链子给母亲，又在信封里塞了5万日币，作为心意。其实，我也是很喜欢首饰的，压抑著恁是没买。母亲看病需要钱，不能乱花。我告诫自己。想想以前，母亲没生病的时候，我也是家里的小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花起钱来，没心没肺的。可是今日，不能同日而语了。

若是换作现在，母亲依然健在，我想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孝顺她的。

那日，看《东瀛岁月》这本书。翻到其中一篇，《这就是生活》。福井县今心女士的文章。字里行间，透露出对父母的爱。可是也有诸多无奈。自己的生活还算不错，家庭主妇。但是为了补贴国内的农村父母，必须要另外打份工。可是父母又有自己的社交，面子是要钱撑的，自己又没有，怎么办。向在日本的女儿要。用她的话说，既然出口了，多少也得创点外汇。你不这样想，人家也要这么认为。很自嘲的口吻。接著文章的最后她写道，只求上帝赐她健康的身体，否则国内一家老小，全完。看后，我是深表同情。又明知其中的无奈。谁让我们是为人子女的呢。

同样是女儿，日本人却不一样。先生的妹妹，论年纪还长我1岁。可是听先生说，恋爱那会，她就辞了正社员的工作，不上班了。她的先生也是普通人，据说还有欠债，日子过得紧巴巴，可是她就是不工作。我无法理解。刚来那会，我想作为嫂子，我要起带头作用，便对她说，优香，我们一起去工厂打工吧。谁知人来一句，工厂，我不去，日本的女孩子几乎不在那上班的。我给说得一愣一愣的。气不打一处来。回来我对先生抱怨道，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价，日本底层社会一个单亲家庭出身的孩子，不要把自己估价太高。瞧不起我，可我怎么说，也是干部家庭出身。我父亲当时是企业里的书记，正处级。小样。越想越气。先生还算通情达理，笑著说道，你不是学历比她高嘛，不要计较她，就让她穷去吧。有时实在是想不通，我的婆婆是一位很善良且自立的老妇人。年轻时离婚，腿脚又不便，但就是自己一个人拉扯大了一双儿女。年过60，拿了年金却还另外找份工，不肯闲下来。每逢看到婆婆加班归来的背影，我总是觉得心痛。先生却是无动于衷。哪国的儿子都一样。可是女儿怎么能忍心。后来，我对先生说，婆婆不是我自己的母亲，很抱歉。同样是女儿，若我自己的母亲如此，我情愿自己24小时上班，也要让她享享清福。他回一句，日本和中国不一样。但是即使国籍不同，人情风俗不同，可是女儿对母亲的心意怎么能有如此巨大的反差了。倒是我这个做媳妇的，婆婆的生日，母亲节等日子里一定会送上份礼物。有工作那会，还隔三差五的请一大家子去吃饭。婆婆总是说我比她自己的女儿亲。我反而觉得惭愧。因为同样是母亲，却没有做到百分百的对待。

所以，我恳请那些有儿子的父母，一杆秤摆平了。当你们光明正大欢喜儿子的时候，暗地里又是谁在补贴你们了。是在你心目中从不起眼的女儿们啊。你们可知？一切只源于对你们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