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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急地震速报和罐装咖啡
日期: 2011/04/24 12:37
来源:中文导报 笔会专栏
作者:晴海观 黄文炜

3•11东日本大地震之后,日日与我们相伴的是“地震”二字,天天大小余震不断。这些天看电视,最让人心惊的事就是电视上传来那急促的响铃声——“紧急地震速报”,播音员话音刚落,大地就开始摇动了。从四年前开始日本气象厅推出“紧急地震速报”系统,通常是在5级以上地震到来的数秒至数十秒之前发出预报:“紧急地震速报,请做好警戒强烈摇晃的准备。”那位NHK的女播音员,印象中每次她一出现就有“紧急地震速报”,而且她说“请避难”时神色极为严峻,现在看见她那张脸心里就有点发怵,真想对她说:你还是和老是开记者会的官房长官枝野幸男一起歇息歇息去吧。

在那数秒中,我们能做些什么呢?可以钻到坚实的桌子底下,关掉火源,离开易倒的家具,打开门准备好逃路等……

一个月以来,已经多次听到那样急促的声音了,让人胆战心惊的是,警报预示的到底是几级地震,5级、6级、7级、8级还是9级……在那数秒内,心里是没底的。所谓“紧急地震速报”,实际上就是震源地已经开始了最初的吼叫,仪器才感知到的。

不过,有时听到了警报,却迟迟不见摇晃,大地震发生后一个月内48次紧急速报中,只有16次命中,有的2级小震也发出警报。相反,有7次5级以上地震却漏报了。据说在3•11之前,紧急速报的准确率还是挺高的,17次中有12次准确预报。现在之所以预报出现偏差,唯一的解释只能是:3•11地震的破坏力实在太大了,频繁的大震小震已经把地震警报系统都弄糊涂了。而且日本东北灾区的多处地震观测点在地震中损坏,导致地震信息无法收集,更无法准确预报了。人慌慌张张地钻入桌子底下后,却什么事也没有,这就算是“紧急地震速报”给我们的黑色幽默吧。

说几则有关“紧急地震速报”的“趣事”,请原谅我用了这个词,地震绝不是什么有趣的事,这里想强调的是日本人在紧急时分的沉着忍耐乐观的姿态。

有次在一家小商店购物时,突然听到店内的广播里传来“紧急地震速报”的声音,正想夺门而逃,但见店主还在慢悠悠地数钱,他微笑着自言自语似地说:“别慌,这个建筑物很结实。”过了十多秒,地震摇晃并未出现,看来这个“速报”又是虚惊一场的“狼来了”。当我拿着物品去交款时,店主礼节性地道谢后,微笑着说:“紧急地震速报,有预报不准确的时候,也有准确的时候,还是要小心的。”

一位同事家中有五岁小孩,她说手机就能接收“紧急地震速报”信息,比电视、广播传达的速度还要快一两秒。手机上警报有时一天响七、八次。晚上她把手机放在枕边,半夜里警报声响起时,五岁儿子总是蹭地一骨碌翻身起床,戴上头套,迅速钻入大桌子底下……同事觉得很欣慰,儿子的避难措施基本过关,已经学会保护自己了。她说,这都是在幼稚园里被训练出来的。

一位日本朋友竟然真把“紧急地震速报”当作“趣事”来说的,他说自己前些天在微博上写了这么一句话:每当我喝罐装咖啡时,“紧急地震速报”就响起来了……结果他收到无数的留言,内容大同小异:“为了日本不再地震,为了国民的安全,请你一定把罐装咖啡戒掉。”他哭笑不得又有点得意地说:“你看,我能用罐装咖啡预报地震了,地震,过去、现在、将来都和日本人相伴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今后少喝点罐装咖啡就是了,但是不可能戒掉的。”
近来日本报刊出了很多地震专辑,很多专家“危言耸听”地说,列岛这儿那儿都有发生大地震的可能性……在日本,地震预测研究从40年前就开始了,最终的结论是:事前,如数小时前,数天前,地震发生的时间、场所、规模还是不可预知。不过,地震长期预测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比如,10年、20年、30年内地震发生的概率……据此日本人可以把房子建得越来越结实,把堤坝筑得越来越高。

终于明白,人定胜天是多么荒谬的断言,唯一可以从容的是这颗心。就算警报响起,也无须惊叫,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位神速避难的五岁小朋友,就是我们的榜样。

大地震发生之初,有地震专家撰文说余震要持续一个多月,可是身边的日本人却说:恐怕一年内余震随时会发生,还是时刻准备着吧。在地震大国日本,人人都是地震专家了。日本民众的忍耐和顺从让人感佩——比如他们服从国家号召从我做起节电。男人们把不安藏在心底,若无其事地坚守岗位,女人们依旧化着淡淡的妆,笑容可掬。民众的坚强和政府的不作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那位朋友来短信说:正想开个罐装咖啡,身边朋友们齐声喊“且慢”,说,让我们先作好避难准备吧……你看,日本人竟然在频繁的地震中找乐,危难中不乏幽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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