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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 迪:中国城市化应警惕的陷阱
日期: 13年10月2期
来源:中文导报

当前,中国面临新的城市化浪潮。但是这轮新型城市化,决非盖高楼、拓马路,而是实现城市的质的飞跃。为此,中国当前应该注意以下几个问题。
  
  第一,中国多数城市盲目求“新”。其实,城市化应该尊重原有城市的风格,而非“破旧立新”。应该把城市做“实”,更多注重城市细节,完善城市的舒适度。为此应该从整体提高城市的质量,引进智能城市概念,把再生能源、清洁能源的利用作为新城市化的主要内容。 第二,城市的本质是自由,怎样仍市民享受更多的自由,尊重市民的自主意志,才是真正的城市。不应把城市建成城管的兵营。为此应该加强目前存在的城市居民自治组织,发挥城市居民的主体作用。第三,应该注意加强城市居民的“市民教育”。市民主体行动起来,政府不应干涉。市民应该对市政提出自己的要求,对企业提出自己的监督标准,维护城市的环境、秩序。
  
  城市不是面积越大越好。笔者并不反对更多的农村人口进入城市,但是笔者认为中国的城市化可能面临一个急转弯,因此在城市化过程中应该充分予以考虑。今天中国面临高度老龄化的严峻挑战,城市应该及早做好“逆城市化”的准备。我们要参考西方城市化的经验,特别要注意他们的“逆城市化”应对措施。城市如人,也会生老病死。目前,许多发达国家的城市,都面临如何缩小规模的问题。以日本为例,在全国196个人口15万以上的城市圈中,43.9%的城市圈在2000年至2005年间人口减少。其中,城市圈中心城市人口减少的有40.8%,城市圈周边地区人口减少的有52.0%。此外,在29.0%的城市圈,其中心城市及周边地区人口均有减少。
  
  中小城市减少的原因是总人口减少以日本为例,日本政府估计,至2050年,日本总人口将降至9500万,比现在要少3200多万。换句话说,从现在每年要减少一个数十万级人口城市。因人口减少,日本各地政府制定的“新产业城市”“农村工业化”“技术城市”等政策构想受挫较多。
  
  此外,脱工业化、信息化导致人口向大城市集中。中小城市人口减少,给城市管理带来诸多问题,首先是各种税收减少,这将导致各地政府支出拮据,无法提供充足的警察、消防、上下水道、学校等基础服务。面对日益陈朽的消防、上下水道设施,城市当局缺乏维持运转经费,市区电车、公共汽车线路不得不缩小营业范围乃至取消,这给老人生活带来困难。那些人走楼空的房间,盗贼出没,成为罪犯栖居场所。
  
  笔者曾应邀去一朋友在地方的老家过年。岁末从东京飞广岛,再从广岛坐两个小时出租到他老家。那个地方以前曾有城铁,但因人口稀疏,城铁赔本,好几年前就停掉了。朋友老家父母已经不在,兄弟姐妹都外出工作,祖屋成了仓库,我们年末抵达后粗粗打扫一下便睡下。元旦清晨,我出门散步,看到那个曾经的城市,现已成为人口稀疏的村庄。通往外部城市的铁轨埋在杂草、积雪中,令人感叹。
  
  如何看目前发达国家城市缩小的趋势?不论在日本或是在其他发达国家,意见都存在对立。一种意见主张通过行政手段,繁荣地方城市。例如举办活动、增加预算,以广招徕。另外一种是,那些小城市衰败乃不得已,与其天女散花,使用宝贵税金到处修补日益破败城市,不如完善人口集聚的大城市。
  
  日前,安倍政府编制2013年度政府预算案曝光,其大半的银子是靠借贷,这对负债重重的日本国家财政来说,又添新债。有人批评,既然长期趋势来看人口趋于减少,那么就应实行以人口缩小为前提的财政。尽管如此,今天却仍要扩建道路、大搞土木工程,希图吸引外地人移居,这种做法从总体看,并不可取。
  
  对于这些人口减少的城市,城市政策究竟应该怎样对应?实际看,最近日本不少地方正在摸索城市收缩方法,例如有的地方政府为了节约开支,由政府补贴把分散的居民集中到城里,再把空房变成公园。如此可以节约供水管道、路灯、道路等维修费用。
  
  在城市收缩潮中,大学陆续迁回大城市。这成了城市收缩的一道风景线。这些大学,多是高速成长时代迁往郊区乃至外地的。这些年来,因日本建筑法、用地法规修改,城市中心地区修建高层建筑成为可能,这加速了回归趋势。例如,青山学院大学的7个文科学院,以前,1、2年级学生均在神奈川县相模原校区学习,目前,该校区学生正陆续迁回东京涩谷区青山校区。另外拓殖大学最近也宣布,将把位于东京郊外的八王子校区归并东京都中心的文京校区。
  
  回归大城市中心后,大学人气度提高。例如某大学回归东京中心后,考生人数增加、质量提高。对学生来说,在城市中心地区上学,容易打工。对教师来说,这既方便收集学术信息,也便于学术交流。
  
  不久前,矢作弘《城市缩小》一书在东京出版。作者曾任记者,现任日本某大学教授。书中既讲述了德国统一后原东德地区、北美地区城市缩小的对应方法,也提供了日本地方城市缩小治理实例。
  
其实,发达国家“城市缩小”是一种“逆城市化”现象。这个过程,存在老龄社会中城市空间有效利用的思考。这对中国新一轮城市化以及正在迅速到来的老龄社会建设,可以提供一个有效的观察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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