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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党政权的保守化蜕变
日期: 2011/01/24 22:27
中文导报时评 作者 王智新


新年伊始,菅直人首相完成了他就任后的的第二次内阁改造。这次改组最大的亮点有二:首先是起用了反民主党前干事长小泽一郎的急先锋枝野幸男出任官房长官;其次是起用主张上调消费税率的前财务相与谢野馨出任经济财政大臣并兼任新设的社会保障与税务一体化改革担当相。

关于这次内阁改组的目的,菅直人首相直言不讳地称:“希望在例行国会前把克服危机的力量最大化,因此进行了改组。”用中国时下流行的表现来说,就是要为了保证国会能稳定召开,预算能尽量早点通过,必须把有可能存在的不利因素全都除掉。具体表现为,撤换了被参议员通过问责决议的官房长官仙谷由人及国土交通相马渊澄夫。

仙谷由人与菅直人同为社会活动家,早年投身市民运动,与菅直人从旧民主党时代起便并肩从政,拥有深厚的信赖关系。有观察认为,正是由于这一原因,仙谷才被启用担任内阁要职。除此之外,仙谷与旧自民党出身的小泽一郎完全不同,也具有很强硬的手腕和犀利的作风。仙谷担任官房长官彻底了改变原有政权的形象。

然而,右翼分子却把仙谷由人看做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去而后快,这其中有其必然道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就像《红楼梦》里的焦大不会去爱上林妹妹一样。在野党中民族主义思想严重的人,是不甘心让仙谷由人长期在内阁中充当影子首相的。去年8月菅直人政权诞生后,前首相安倍晋三曾指摘这一届政府为“历史上罕见的阴湿左翼政权”。他的锋芒所指是时任内阁官房长官、掌控内阁要害部门的仙谷由人。同年8月1日《产经新闻》发表政治部编辑署名长篇论文---《仙谷长官的危险思想背景》,在分析仙谷从事战后赔偿运动以及其他一系列市民活动后,污蔑这位长官的朋友“在世界各地煽风点火,号召大家向日本索赔”,攻击战后日本政府仅有的几次“反省侵略战争”表态,认为这些都是仙谷长官思想的背景。在《产经新闻》等媒体的煽动下,仙谷长官遭到一次又一次攻击,包括他的对华政策和其他一系列有关的发言。

去年11月在野党曾牛刀小试,利用在野党掌握参院的多数议席通过了问责决议案,把不小心说漏嘴了的法务大臣柳田拉下了马。菅直人只想尽快平息此事,让在野党尝到了甜头,于是他们又如法炮制了仙谷由人和国土交通相马渊澄夫的问责决议案,并扬言如果这二人不下台,就对参院的任何一个会议都进行抵制,拒不出席。菅直人一直不同意,甚至还坚决表示道:“哪怕支持率下降到百分之一,自己也坚决不退让。”

这次改组内阁,撤换官房长官仙谷由人对菅直人来讲确实是个“艰难抉择”,他最大的希望是以此换得在野党在例行国会召开后的合作。但是,一直以来仙谷都是实际主持内阁的人,一旦没有了这位“影子首相”,菅直人政府将面临被削弱的危险。同时菅直人可能还没看到,仙谷是为自己背黑锅而遭到攻击的,如今内阁中没有了这么个愿为主君挡风遮雨、披肝沥胆的“老黄忠”,今后如何与北京打交道?一旦再遇上风浪时,还有谁能来统筹兼顾,运谋划策呢。

菅直人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坚持“去小泽化”路线,以期提振政权威望,以保预算顺利通过。2011年度预算方案能不能尽早通过,已成了菅直人首相的心病。在去年九月举行的参院选举中,民主党败走麦城,形成朝野政党分别控制众、参两院的"扭曲国会",在野党掌控了参议员,各种议案都无法通过。菅直人能否谋求到在野党的合作,打破这一困境,将直接影响到内阁的命运。如果民主党在2011年度预算审议中陷入僵局,就可能出现解散众议院重新大选的混乱局面。这对菅直人来讲无疑是滑铁卢之战。为此,菅直人及其智囊曾绞尽脑汁,他们不仅放下身段探讨过政策项目合作的可能性,即就各个方案寻求支持;也曾舔着脸皮哀求社民党重新回到执政框架内来等等,先后都碰了一鼻子灰。无奈之下,去年年底菅直人亲自向自己的围棋棋友与谢野馨示爱,表示愿意拉“奋起日本”进入联合政府。

被戏称为“日本老人党”的 “日本奋起党”现只有5名成员,平均年龄近70岁,清一色是对自民党领导层不满而退党的保守古董,其党纲上明确地写着;“打倒民主党,实现日本复兴,实现政界重组”,并要求自主制定宪法、实现日美关系正常化及提升经济增长力等。如此基本政策完全大相径庭的政党,菅直人居然也想拉,看来他真是有点急晕了。果不然,消息一出双方党内反对声浪陡起,菅直人只好作罢。

与谢野馨是日本热情的古典和歌女诗人、作家、教育家,和平主义者和社会改革家与谢野晶子的孙子,去年因看到自己一直赖以寄身的自民党下野后立即宣布退党,被报纸讽刺为“好比是在一艘正在下沉的轮船上放下救生艇而逃走”,相当不光彩,而且临走时连自民党赐给他的比例代表当选席位也不还给人家,惹得今天当大臣后,自民名干部纷纷指着他的鼻子要求他归还众议院议员的位子。

1938年在东京出身的与谢野馨是出名的财政保守派人士,在前自民党政府中曾几次担任包括经济财政大臣在内的要职,可谓经验丰富,且颇得众官僚信赖。最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当年民主党在野时,菅直人曾以党代表代理的身份与当时麻生内阁经济财政大臣与謝野馨唇枪舌剑地交过锋。当时辩论的主题就是要不要增收消费税。菅直人举着民主党的公约斩钉截铁地表示,“民主党宣布4年内不增加消费税”;与謝野则以他那特有的嘶哑嗓音表示,如果不增税,日本财政将会崩溃。他历来主张增加消费税,从众人头上收刮钱财来支撑国家开支。这是2009年春夏之交时的事,随后举行大选,民主党大获全胜,自民党黯然下台。这一幕落下至今不到两年,菅直人竟然亲自拽宿敌入阁,为了自己能稳坐江山,不惜抛弃公约。通过这次改组后,菅直人的民主党政权已经彻底地由原来的改革政党蜕变成保守党了。

去年4月,与谢野馨退出自民党时,《朝日新闻》的“天声人语”栏目曾介绍他祖母与谢野晶子20岁时写的一首短诗:“旧扇动人心,轻摇生凉风,怎奈岁月久,扇轴须当心。”——现在的政局与此很相似,政治之轴似乎也须当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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