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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石:你所不知道的那些公猫和母猫的故事
日期: 21年04月2期
中文导报 笔会专栏
三家村 张石

我在上大学以前,家里一直都在养猫。我和两个姐姐都特别喜欢猫。

那时候没有什么宠物店,都是听说谁家的猫生崽了,就跑到人家去要。虽说没有宠物店,但是我们选猫时还是有明确的“民间标准”的。那时还没有改革开放,进口猫几乎没有,什么德文莱克斯猫、暹罗猫、斯芬克斯猫、美国短毛猫、三毛猫等等一律没有,波斯猫偶尔能够看到,而我们所能到手的猫多是东北当地的“土著猫”。

对于这些“土著猫”,我们也给它们分为三六九等。第一等叫“乌云压雪”,就是浑身雪白,背上有不大一块儿黑,像一朵浓黑的乌云降落在一片白雪上,很有水墨画的意境,这种猫最抢手,但是极少见;排第二位的就是纯白之猫,无一根杂毛,显得高贵典雅;第三种黑背白肚皮之猫,虽然不算“层次很高”,但是黑白相衬也自有其风味,也比较容易到手;而狸猫应排名第四,最不受欢迎的就是浑身黑的黑猫,据传说这种猫“不吉利”,没有人愿意要。

由于前两种猫过于珍贵、稀少,我养的猫基本都是三等猫--黑背白肚皮之猫。

总的来说,公猫比较好养,一般是白天在家里睡觉,晚上出去“花天酒地”,找母猫鬼混。

有时白天睡够了也出去拈花惹草,扑鸟戏蝶,至于它和多少母猫“有染”,播了多少“猫种”,它一律不管。不像企鹅啦、鸳鸯啦、孔雀啦等鸟类,父亲也有“养家糊口”的“责任感”。据说有90%的鸟类都是一夫一妻制而且雌雄长期在一起共同承担抚养后代的责任,而公猫之类的动物的目标只是“妻妾成群”,“养儿育女”的事压根就与它们没有关系。

因此公猫一到春秋两季的交配季节,只需竖起耳朵“谛听”,听到哪里传来母猫的“情歌”,就会来一个“缩身术”挤出门缝,然后穿房跃脊,默不作声,奔向“情歌”发源地,滥情纵欲,一阵云雨狂欢后,回到家里倒头大睡,养精蓄锐。

养公猫,把它喂饱了就可以了,可以说一切麻烦都没有。



张石摄影

养母猫就不同了。首先是春秋两季的交配季节,那本应该是充满“甜言蜜语”的“情歌”,却被它们唱得无比悲壮、凄凉,让你想起旷野上的狼嚎,令人毛骨悚然,也许只有用这“风萧萧易水寒”般的苍凉曲调,才能无远弗届,招来“知音”和“猛壮”的“郎君”。

而一旦母猫怀胎两个月之久,要“临盆”的时候,就会忙坏我们姐弟几人。首先要给它做一个“产房”,一般都是用被褥里的旧棉花做成,没多久,它就会在里面产仔。三个、四个,有时还会是五个。猫妈妈会安静地躺在那里,看着猫仔们争相吃奶。

我们会好奇地观看从一只母猫一下子变成了一大家子人的奇特景观,但是这些平时对于这只母猫来说是熟悉和亲切的目光,在这时却使它十分惊恐。它成为了母亲,变得十分敏感,甚至像是得了“不安症”。

它开始对我们怒目相视,做出誓死保卫它的孩子们的姿态。让我想起我曾看到的一个情景:一只母鸡为了保护它的鸡雏,变成了一只“鹰”,扇起翅膀和一只狗搏斗。

后来,我家的母猫开始从它的“产房”叼起它的猫仔到处藏匿,一时间我家里的各个角落都成了它为猫仔寻觅安全之地的“密室”。

据说母猫的不安是有原因的。日本的电视上说:那些不事“养家糊口”的“猫爸爸”们,有时为了让它们的“妻子”脱离那种全神贯注养育“子女”,对它们的到来不理不睬的状态,会跑来咬死猫仔们,以让“妻子”分出心来供它们寻欢作乐,比起那些一心一意与“妻子”们养育后代的鸟类相比,真会让我慨叹“兽不如禽”。

等猫仔们渐渐长大了,就会有人来我家要,我们会把猫仔们送给喜欢的人们,但是会给母猫留一、两只,猫不会算术,但是一下子都没有了,它会很悲哀,哀鸣着到处寻找,留下一、两只,它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但是也不会“大吵大闹”。

等这一、两只猫长大了,到了我们人所说的“自立”的年龄,它们再缠着母猫母猫就不再理它们了,有时甚至会发出“哈哈”的声音恫吓它们,让它们离开,对他们的去向也莫不关心了。

母猫和人不太一样,在猫仔不能自立的时候,它会竭尽全力去养育它们,保护它们,甚至为此殚思极虑,绝不会像某些人那样放弃养育的责任,放弃婴儿逃之夭夭或者把婴儿扔掉,但是一旦猫仔长大,它希望它们成为一只“自食其力”之猫,不要像某些人那样在家“啃老”。

动物大多都是这样,在他们的后代不能自立的时候,它们会尽全责保护后代,责任甚至高于它们自己的生命。一旦后代能够自立了,它们不会无限延伸自己的责任,更不会像人类那样去“带孙子”。

那时我时常望着我家的老猫在养育完“子女”,变得“孑然一身”,孤独地蹲在窗台上的背影,似乎安堵而恬静,不由得使我对它充满了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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