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院
陈骏
东京都西部有个福生市，福生车站附近有个清岩院，清岩院里有一个小小的墓园，胡兰成之墓就坐落在那里。几年前听友人说起过，一查具体地址，离我家有四十里地，不远也不近，找个机会去看看吧，没想到一拖就是数年。近日在国内论坛听网友又在唠叨胡兰成的《今生今世》，我顺便提起胡兰成墓就在东京，弟兄们好象大都第一次听说，出于好奇很想看看实物照片。我暗自思量该把扫墓一事排上日程了。
胡兰成的晚年是在日本平静度过的。据史料记载，胡于1950年经香港赴日本，1954年3月与畲爱珍结婚，从此长期客居日本。在日期间他学习日语结交了许多日本朋友，尤其是认识了大数学家冈洁和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汤川秀树，经常和高手海阔天空地切磋交流，势必拓展自己的思维空间。70年代初他曾经应邀到台湾阳明山中国文化学院讲课，他的文学才华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当时台湾文坛的一批写手，包括至今仍在勤奋笔耕的张氏传人朱天文。1979年胡兰成的《禅是一枝花》在台湾出版。
那天我是去东京八王子参加一个朋友聚会，一大早出门就下起了大雨，途中天空突然见晴，一看正是福生车站，那就去看看吧。设定导航器后，两个转弯就到了清岩院的大门。清岩院有六百年的历史，属临济宗建长寺派。相隔一条马路的墓园由清岩院管理。日式墓园都很拥挤，几百块墓碑见缝插针似地相继而立，墓园周围已建有不少居民楼，园内有二三扫墓人在打理自家的墓地。我轻轻地穿插其中，用目光细细扫视，寻找我在照片上见到过的那两个字：幽兰。
胡兰成的文字功底已有定论，文学史上或许会有他的一把椅子。他和张爱玲的热恋和闪婚，更是在文人外史上写下了浓重的一笔，给张学的考据者留下了永恒的八卦。不可否认的是，台湾文学界对胡的评价两极分化，有非常多欣赏他的文才的读者学生，也有对他的历史问题不肯放过的大小愤青。1976年，胡又被台湾的爱国人士驱赶，只好继续流浪日本。1981年7月25日心病发作，病故于东京。葬礼在清岩院举行，追忆者拿到一张胡兰成手书“江山如梦”四字的美浓纸，畲太说明：“所谓梦，就是空、是色、是善、是美、是真、是遥、是永久的理想。”
墓碑正面是胡兰成自己的手笔“幽兰”两字，碑的侧面有一行小字记著生年卒月。旁有一块副碑，稍微详细记载了他的简历，据说是畲太亲撰，碑文称他为胡兰成居士。墓前一束淡雅的野菊花，莫非是哪位粉丝刚刚来过？我口卡嚓口卡嚓拍照留念。雨后的墓地空气清鲜，蓝天上几朵白云缓缓飘过，四周的松树一片新绿。世外桃源般的幽静，正应了胡居士的指望：岁月静好，现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