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杨文凯

　　2008年8月24日，是日本华侨社会设立“财团法人东华教育文化交流财团”20周年。最近，东华财团出版“创立20周年纪念志”，回顾了财团创设以来的发展之路和事业成果。据了解，财团的基本资产来源于华侨华人的捐助和伪满洲国高官之妻的在日遗留财产，从最初发起时的3亿日元，增至十年前的27亿日元，成为在日华侨华人社会的一笔巨大财产。

　　东华财团设立20年来，为中日两国的留学生交流和人材培养事业，为中日两国的教育、学术、文化交流事业提供了巨大的资助、做出了贡献。但是，20年之后的今天，中日两国国情与留学生交流规模已发生了重大变化，青少年交流事业更成为国家级项目，而在日华侨华人却出现了爆炸性增长，面向华人子弟的华文教育问题日显紧迫。对此，东华教育财团如何继往开来，既维护好华侨社会的重要资产，又使其最大可能地发挥资助教育的作用，成为财团在下一个20年里必须面对的课题。

　　一、旅日华侨耗时35年，赢得财团基础资产

　　东华教育文化交流财团现任理事长江洋龙在《20年纪念志》中回顾说：“东华财团是由东京华侨总会作为发起人并提供3亿日元基金的基础上设立的。财团创立以来，在中心人物陈□旺前理事长和小川休卫理事的努力下，解决了伪满州国高官的日本遗留财产，并接受了寄赠，才达到基本财产约27亿日元的规模。”横滨山手中华学校潘民生校长在贺词中说：“在祖国国务院侨办的大力支持下，在陈□旺先生的领导下，东华教育文化交流财团于1988年8月正式创立，从无到有，其中甘苦无法一语道尽。”这些历史的证言，都说明了东华财团的创立极其不易，是旅日老华侨和日本友人耗费了时间、投注了精力，通过不懈斗争才赢得的可贵成果。

　　据介绍，在中日邦交正常化之前的1964年，东京华侨总会发现了伪满洲国高官之妻赵氏在日本拥有许多房地产的事实，遂向中国政府华侨事务委员会报告了这一情况。当年，侨委向东京华侨总会副会长陈昆旺和吴普文送来了由赵氏署名的委托管理并处理在日财产的委托书。据悉，高官夫妇于1943年回国前，把在日不动产的管理交给日本友人。华侨总会接受委托后，与日本管理人展开交涉。但日本管理人一方面要求收取20年来支付的税金及其他费用，另一方面则表示，当时在横滨的中华民国总领事馆也声称这是中华民国的财产，要他提交与此相关的一切资料。

　　1969年，陈昆旺访问北京时，在侨委干部陪同下，与赵氏本人及其儿子见面，说明了情况。其结果，赵氏解除了1943年交付日本人的财产管理委托权，并答应把在日所有财产的管理和处理权移交给东京华侨总会的陈、吴两位副会长。陈、吴两副会长则委托曾担任东京第一辩护士会副会长、日本辩护士联合会常务理事的小川休卫律师为代理人，起诉要求取消日本人的管理权。在诉讼公判期间，日本管理人自然死亡，东京家庭裁判所指定东京辩护士会会长山本忠义担任赵氏财产管理人。华侨总会再次起诉，要求撤销这一指定。

　　为了打开事件的僵局，中国政府专门成立了工作小组，详细调查了财产所有人——原伪满高官夫妇从出生到现在的经历，做成资料，提供了公证书，并通过律师提交东京家裁。赵氏的儿子作为证人，数次来日在家裁出庭提供证言。

　　1984年9月7日，东京家裁作出决定性裁判，判定这些不动产的真正所有者是赵氏，同时取消了山本忠义的管财人权利。整个审理和裁判时间，拖延十馀年，期间经历了中日恢复邦交等重大变化。这期间，分散于各处的土地上已建有许多房屋而被不法占有。

　　对此，东京华侨总会又与律师协商，决定耗费时间对多处土地侵占者提出起诉。由于土地占有者无法向法院提交证明资料，华侨总会在各地法院的起诉均获胜利。被告方再向高等法院提出抗诉，高院向双方提出和解劝告。最终决定，由华侨总会向居住者支付土地鉴定价格的20%作为搬迁费，华侨总会则获得土地所有权。当时，在所有土地卖出之前，华侨总会面临著首先必须支付上亿日元的搬迁费用，如果高龄的赵氏死亡，华侨总会还要支付庞大遗产继承税的问题，颇费思量。

　　为此，华侨总会研究之后，决定把赵氏所有财产全部捐赠给东京华侨总会设立的财团法人。当时，中曾根内阁提出了到2000年日本接收10万留学生计划，日本政府对那些为留学生支付奖学金的特定公益法人提供全面性免税政策。为此，陈□旺再赴北京，详细说明了日本的税法、财团法人的组织结构、具体手续等。最终，经赵家和中国政府同意，一切手续全部委托给陈□旺来办理。陈昆旺同时被指定为赵氏逝后的遗产执行人，并取得了公证书。

　　从1964年到1999年，历经35年，东京华侨总会经历了政治转圜、外交的折冲、法庭的诉讼以及与右翼暴力团的斗争，在中国政府及国内各方面的理解与援助下，在小川律师事务所众多日本律师的努力下，在三菱银行的理解和帮助下，华侨社会终于赢得了这笔数目巨大的遗产。

　　1988年，东京华侨总会以来自华侨华人的3亿日元捐助金为起始基金，成立了财团法人东华教育文化交流财团，专事推动日中留学生交流，提供奖学金，并助成日中之间的教育、学术、文化交流事业。财团的资产规模在1989年超过7亿日元，从1993年起因赵氏遗产逐渐变卖套现，财团的资产迅速膨胀。1993－1998年，财团资产直线上升，终于达到27亿日元的规模。此后十年，东华财团一直维持这样的资产规模，堪称在日华侨社会最大的公益基金。

　　二、东华财团源自华侨服务中日

　　财团现任理事长江洋龙介绍，老一辈华侨和日本友人耗尽心力，费尽智慧，付出勇气，为华侨社会挣下这份财产。我们承接下厚重的历史遗产，必须慎重运营，为中日交流事业贡献力量。这是财团设立之初定下的宗旨，也是华侨和日本友人组成的理事会共同维护的原则。

　　据了解，财团成立以来，理事会成员由华侨和日本人各占一半。财团聘任理事9名，监事2名，选考审查委员7名，评议员21名。其中不乏日本社会名人，如日本学士院会员、东大名誉教授田村三郎、日本自动车研究所所长、东大名誉教授石原智男、早大名誉教授、日中学院名誉院长安藤彦太郎，东大名誉教授、（财）汉方医药研振兴财团名誉会长大岳望、律师小川休卫等，还有原野村投资信托株式会社取缔役宫内章等出任评议员，在资产运营上给出建议。

　　财团成立20年来，基本上都是稳健运营。在泡沫经济高峰时期，财团购买十年国债的年利率高达8－9%。虽然当时只有3亿资本金，但年收入规模几乎与现在相同。如今，处于零利率时代，每年的运营收益只有1－2%，虽然有27亿资本金，但运营收入不过3500馀万日元。据统计，东华财团在1992年时，资本金不过7亿多日元，但年收入约达4900万日元，创20年来的第二高峰；1998年，资本金达到27亿日元，年收入超过5000万日元，也是20年里唯一一次。近年来，财团资金运营年收入维持在3500万日元上下。

　　20年来，东华财团的事业贡献分为几个方面：一、为中日留学生提供奖学金，培育人材。财团每年为20-30名中国留日学生提供奖学金，每人每月8万日元，总计有540名中国留学生获益，支出总额4亿3640万日元；每年还为20-30名日本赴中留学生提供奖学金，每人每月2万日元，总计497人，支出总额为7802万日元；二、财团为中日之间的学术、教育、文化交流事业提供助成金，20年来资助了140个项目，金额达1亿7197万日元；三、财团每年为横滨山手中华学校和神户中华同文学校提供300-400万日元的助学金，以支持在日华文教育；四、支援中国的华侨教育事业，每年资助暨南大学和华侨大学的教师来日留学或访问等。

　　接受过东华财团资助的留学生，现在活跃在中日个种领域，成为社会骨干力量。比如2005年度奖学生陈孜，现在成都医院应用心理教研室工作，在四川大地震后深入灾区，为孩子们做心理治疗；2005年度奖学生王蕊，在财团资助下完成了横滨国立大学的学习，现在成为山手中华学校的教师；又如1995年奖学生周怀谷，在东京医科齿科大学取得博士学位，现已成为中国公安部DNA指导组成员等，在重要岗位上发挥作用。

　　三、财团运营20年，面临继往开来新时代课题。

　　自上个世纪80年代末泡沫经济崩溃后，日本经济一直缺乏起色。持续多年的零利率政策，更对稳健型的东华财团的运营收入造成压迫，使其不断扩大事业、资助更多留学生和中日交流事业的雄心变得捉襟见肘，力有不逮。

　　与此同时，财团成立之初，在日华侨华人不到10万；20年后的今天，在日华侨华人已增至70-80万，其后代的华文教育问题非常突出，市场需求日益增大。对于以教育为宗旨的东华财团来说，这未必不是一个转换运营思路、开创新天地的好机会。

　　东华财团的创设与运营，凝聚著老一辈华侨的心血和智慧，值得所有华侨华人为之起敬。崔天凯大使在祝辞中说，“祝愿财团以创立20周年为契机，继续高举友好合作的旗帜，面向未来，面向青年，为培养两国友好事业接班人做出新的贡献。”——这也是全体在日华侨华人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