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导报综合报道 日本著名作家林真理子于2017年8月前往上海参加上海书展活动。她在8月17日的“诗歌之夜”上朗诵了《二十亿光年的孤独》(谷川俊太郎)和《向前》(大木实),并在之后的书展活动中与中国作家和媒体人互动,为上海书展带去了东瀛文学界的亮丽。
林真理子说她第一次到上海已经是37年前的事了。彼时的她作为书店职员前往上海参加文化活动,而37年后,她以日本知名作家的身份携两部代表作《平民之宴》和《遗失的世界》再次来到上海,为了参加书展。
在新书首发式和媒体群访中,这位被誉为日本“四大天王女作家”之一、作品销量在日本超过3000万册的小说家没有掩饰对自己此前作品在中国销量铩羽而归的失落。“这一次多亏有上海这边的朋友相助,让我重燃了对中文版的希望,所以就有了大家手上的这两本书。现在在日本读印刷作品的人越来越少,如果能重燃这方面的希望,也可以说是我的使命。”
林真理子生于1954年。大学毕业后,她参加了数次就职考试均遭到淘汰,无奈之下只得一边打工,一边从事广告文案的撰写工作。后来,她将自己的这段成名前的逆袭经历写入了自传体小说《对星星许个愿》。
1982年,林真理子以散文集《买个好心情回家》获得了畅销书女王的封号,此后便全心专注于写作。作为30多年来日本文坛影响最大的作家之一,林真理子不仅横扫日本最高文学奖直木奖、柴田炼三郎奖、吉川英治文学奖等全部奖项,还自2000年以来就一直担任直木奖评委。在30余年的时间里,她笔耕不缀,发表了200多部小说、散文,其中很多作品被拍成影视作品,还为《朝日周刊》、《周刊文春》、最有影响力的女性时尚杂志《安安》进行撰稿。
毛尖对林真理子的评价是“有点像日本的亦舒,加上一点轻剂量的简·奥斯丁”。毛尖认为,同亦舒一样,林真理子也是一位作品体量巨大且经久不衰的女作家,此次引进中国的《遗失的世界》,甚至在设定上与《我的前半生》不谋而合——养尊处优的家庭主妇,遭遇丈夫出轨婚姻破裂,需要重新站起来勇敢踏入人生新阶段。
在语言风格上,林真理子也和亦舒有相似性。毛尖甚至认为她的文笔比亦舒更华丽、更幽默,且作风大胆,“她有很多金句般的东西,比如鼓励女性尽情欢乐,尝试肉体的欢愉。她的风格非常大胆,这点跟亦舒非常像”。
除此之外,毛尖还认为林真理子对笔下人物的揶揄讽刺和冷静审视令她“跟奥斯丁有一点轻量级的像”,因此她跟通俗文学作家拉开了距离,具备成为世界级知名作家的能力与素养。
《平民之宴》、《遗失的世界》
【日】林真理子著 王秀娟、荆红艳译
东方出版社 2017年6月
书评人止庵认为,林真理子的作品一直保持着对日本社会的密切观察与深入思考,这或许是为什么她的作品首次介绍到中国的时候并未得到读者青睐的原因——那时的中国社会与日本社会截然不同,她笔下的现实与我们的距离还比较远,然而现在不同了。“时隔这么多年变化,我们慢慢地变得像她书里描写的生活了,我们自己或者身边的人就像她书里写的那些人,”止庵说,“从这两本书来看,无论是书里的职场女性,还是父母、孩子,都和现在的我们特别像。我觉得这些书假如改成中国人的名字,就是描写我们当下的书,可是在我们的本土作家里面,这么用心去写现实生活和实在人生的,其实很少。”
因以细腻地描写现代人的恋爱心理见长且作品大多以现代都市女性的情爱为主题,林真理子还被冠以“女版渡边淳一”的称号。事实上,林真理子的确和渡边淳一私交甚笃,在她获得直木奖的时候,渡边淳一正是该奖的评委之一,且对她大加赞赏,此后也对她多加提携。据林真理子透露,在渡边淳一的葬礼上读悼念文的正是她。
虽然写作主题相近,但性别、年龄的不同让两者对女性和情感关系有着不同的解读。“渡边老师写的一些女性,怎么说呢,太适合男性了。温柔贤淑,又比较性感顺从,这样的女性也许之前是这样的,但现在不一定了。”在被问到如何解读渡边淳一的女性观时,林真理子这样回答。而在谈及自己恋爱观时,她说:“现在时代变迁,性的确重要,但我认为也不是那么重要。自尊心的满足,心灵的交流应该越来越重要。”
林真理子表示,如何用自己的独特语言来描写出人们的心理是她自走上写作道路以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我想捕捉到其中一些具有普遍价值的东西,能够抓住社会上的关注点,比如人们不满的情绪,或者男女之间的情爱等一些普遍的东西。我希望能够写出年轻人写不出来的一些东西。”
因此,林真理子的作品经常触及婚外恋、剩女、社会高龄化等社会热点问题,而且她作品中屡屡出现对事业倾注全力的女性形象。在《平民之宴》和《遗失的世界》中,两位女主角一位被视作出身在社会底层,受尽白眼,另一位婚姻失败生计堪忧,却都凭借自己的刻苦努力在社会上站稳脚跟。按照目前流行的说法,这毫无疑问是两个“大女主”的故事。
在工作中获得独立、自主和尊严是隐藏在她作品之中不变的价值观,尽管在女性劳动参与率偏低的日本,女性仍然面临追求事业和相夫教子的抉择。“我最想表达的就是女性兼顾工作和家庭所承受的辛苦,所以希望通过我的作品能够更多的人能了解这一点。尤其对女性而言,日本当下的就业环境不是太好,我试图在创作中让其他人懂得那份艰难。”
她指出,在《平民之宴》对阶级滑落的危机感描写中,家庭主妇由美子之所以反应剧烈,正是因为日本的家庭主妇主要依靠她的配偶职位、社会地位来决定她们的生活品质,“当社会阶级发生滑动,家庭主妇往往面临更多的危机。如果这些女性本身就是工作者,这种危机意识就会少一些”。
对于时下热议的“剩女”话题,林真理子的看法是这样的:“作为女性来讲,等在经济上比较宽裕以后,能够享受更多人生乐趣以后,再去结婚可能会更好一些。如果只是把结婚作为一个义务去履行,可能会比较困难。所以最好在各方面条件比较好、比较成熟以后,再去想婚姻这件事。”
与此同时,她也呼吁男性应该在“现代女性的困境与突围”中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男性就是倾尽全力支持自己所爱的女性,能够支援正在发展过程中的女性,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但是在日本,能够做到的男性并不多,这确实很遗憾。”
林真理子表示,自己的日本读者99%为女性,鉴于中日两国的女性在工作、婚恋方面面临的难题相似,可以预见小说也能够得到中国女性读者的共鸣。在她的笔下,生机勃勃的、不惮于表达进取心的女子在自省中握住了人生的主动权,这或许是她引起评论界非议的原因,也是她和渡边淳一最大的不同。
“男性会说我很下流,因为他们不喜欢女性坦白说出自己的欲望。”她说。
顺利结束上海书展活动后,林真理子表示对上海印象很好。今后预计她其他作品也将陆续打入中国市场,包括书籍中文版以及改编为影视作品皆有可能性和发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