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日本当研究生那年，不大知道该怎么选课，自己胡乱选了4门，剩下1门无论如何不知该选谁，便去请教指导教授。教授指著选课表的一位先生的名字说：这个先生过去是我的指导教授，你也应该选他的课。我一听，好家伙！论辈分排的话是祖师爷嘛，当然该选了。想也没有想就选上了。

　　第一天上课，到课堂一看，到场的连我共5位，依次是祖师爷、另外的一位教授、我的指导教授，还有一个女学生，加上我。一共是3位教授对1个半学生，因为我还不是正式学生，日本话的研究生就是旁听生的意思。祖师爷是个精瘦的老头，讲话音量很大，梳理整齐的头发，笔挺的西装，很有一点一派宗师的气度。本来以为是3人联合授课，一开讲才明白，指导教授和另外一位教授也是以学生的身份来听课的。祖师爷的课，最初只有一个人选。大家怕他对著一个学生上课太寂寞，所以两位教授装作学生来陪他上课，我也是被拉来陪课的。

　　按照学校规定，这是第4节课，应该是2点半上课，4点整下课。可是，实际上祖师爷下课的时候已经是5点半，足足讲了两倍长的时间。可算盼到下课了，老先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又叫上大家去学部会议室喝茶，3位教授开始神聊，学生只有听著。他们一直聊到7点多方才兴尽，一节课足足耗了5个小时。后来的课也都是这么上的。那个学期，每周祖师爷上课的这一天，我都什么也干不了，必须把时间完全空开。3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过了1月10日，学校的课就都结束了。一直到第2年4月开学，我才知道那是祖师爷在本大学的最后一门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