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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密風波震動中國文壇
日期: 2009/04/26 09:55 评分: 5.00/6
江迅

寓真和章詒和的文章,揭開著名文化人黃苗子與馮亦代「告密」和「臥底」經歷,引發中國文壇乃至政壇大爭論。雖然告密、臥底相當敏感,但不少文化人依然在撰寫相關文章。

告密,成了當今中國文壇,乃至政壇的一個熱門話題。一場「告密風波」引發「告密文化」、「臥底文化」的大爭論。「今天,你告密了嗎?」成了網絡上的流行語。有關告密和臥底的歷史,告密和臥底的故事,告密和臥底的文化,告密和臥底的討論,無不帶著濃重的中國特色。事緣零九年二月,北京中國作家協會屬下的大型文學半月刊《中國作家》紀實版第二期,發表了寓真的長篇紀實作品《聶紺弩刑事檔案》。這一作品對當代文化人告密舉報行為,多有涉及。

寓真,原名李玉臻,今年六十七歲,山西省高級人民法院院長、大法官、中國政法大學兼職教授、中國作家協會會員,被稱為「法官詩人」。他長期職事司法,面對形形色色的案件卷宗,用他的話說,「似乎有一種一覽無餘的敏達,卻也有一種司空見慣的麻木」。他是從研究嫉惡如仇而敢怒敢言的聶紺弩的詩開始,繼而觸摸到聶紺弩被人告密的往事。他說,「聶紺弩的案卷材料,我已經翻騰好幾年了,起初並沒有想要做成一本書,只是工作之餘,撿取若干斷幅殘紙,為報刊寫過一些短文。如今我退休了,解脫案牘如山之累,閒餘中重閱是卷,才有了更多的發覺和感思」。

寓真的《聶紺弩刑事檔案》長達十萬字,以所讀到的聶紺弩部分檔案材料為憑,揭示了聶紺弩冤案的真相:「長期監視、告發聶紺弩的不是外人,而是他的好友至交。」聶紺弩生於一九零三年,死於一九八六年,現代詩人、散文家。所謂「告密者」中,迫不得已者有之,爭功邀賞者有之,嫉妒陷害者也有之。寓真的長文中,沒有明確列出讓聶紺弩深陷「言論之罪」、「寫反動詩之罪」的罪魁禍首是誰。

章詒和兩文激起波瀾

不久,身居北京的六十七歲的章詒和,讀了《聶紺弩刑事檔案》後,接連撰寫《告密者——誰把聶紺弩送進監獄》和《臥底》兩文。前者發表於三月十九日《南方週末》和香港四月號《明報月刊》,後者刊載於四月二日《南方週末》。章詒和是中國頭號「右派」章伯鈞的女兒,中國藝術研究院戲曲研究所研究員,她的《往事並不如煙》(《最後的貴族》)等,在海內外引起強烈反響。章文對「告密者」黃苗子、「臥底」馮亦代明確點名譴責,引起網民熱議,特別是知識界的關注。黃苗子生於一九一三年,漫畫家、美術史家、美術評論家、書法家和作家。馮亦代,生於一九一三年,於二零零五年去世,散文家、翻譯家、出版家、學者,晚年出版《悔餘日錄》一書,公布自己在反右之後監視大右派和大知識分子的經歷。

有人認為,「告密文化是極權專制文化中最骯髒、最無恥,也是最可悲的文化」,「這不是又一場無限上綱上線的道德審判,而是一場遲來的真相還原,是真正地負責任地面對歷史」,「這對後來的告密者以及未來的告密者都足以是一種警示」,「章詒和的文章平實、理性,反思歷史,意在批判吃人的制度,並不存在對具體人物的所謂鞭屍式的批判」,「對人寬容,並不意味著不能告知後人此君的歷史真面目」,「告密,今天還在自己身邊發生,所以,『揭』有警示作用,讓大家知道,告密是壞事,做了之後,有一天可能會被揭示,會被大家所不齒」。

告密源於人性扭曲

不過,也有一些人認為,「對黃苗子、馮亦代他們個人的討伐不重要,關鍵是反思那個扭曲人性的體制」,「黃苗子、馮亦代這些人,從根本上說,其人生命運不無悲劇性。這悲劇是個人的,也是民族和國家的,與其說他們是悲劇的製造者,莫若說他們也是悲劇的犧牲者」,「告密的根源是幾十年嚴酷政治運動摧殘而扭曲著人性,而人性本身就是複雜的,這樣的揭秘會帶來許多難以料想的傷害」。

「告密」、「臥底」在中國大陸的政治社會中,是相當敏感的詞。不過,不少文化人正在就告密制度和告密者之間的關係撰文,章詒和也會繼續講她的老故事。這場徒然而起的風波,看來還在延燒。■

我没错•

章诒和


  撰写〈告密者〉和〈卧底〉两文,缘于心之巨痛。此后的热议,大半在于以往形象的颓塌。文中,无非讲了两则故实,说了一点感受。好在眼下不比从前,当年的告密者和卧底人,已不敢义正辞严地为自己的作为辩护,甚至不敢面对自己的过去。这说明我们社会在进步,人们心中的恐惧在减少。

  太多的读者来函来电声援;质疑和指摘也不在少数,这些我都心领。温婉的劝告、严重的质疑、尖锐的批评,方式各异,归纳起来,内容有三。一,告密、卧底诚然不对,但帐应该算到毛的头上,大奸大恶叫他一人全扛了,纯属制度问题,跟下面的人无关。二,告密与卧底,虽为人不齿,但放到当时的环境中,一切皆可原谅,不揪个人为好,社会「疮疤」揭不得。三,要从大局出发,别太情绪化,向前看嘛。对我个人的不满,其实只有一个:寓真先生在〈聂绀弩刑事档案〉里都没明点,你凭什么断定告密者中就有黄苗子?人家求的也是真,有个白纸黑字,才算眼见为实。求「聂档」所寓之真,原本不错,但这些质疑和指摘,真的对吗?是我错了吗?

  「隔江和泪听,满江叹息声。」往事并不如烟,往事也不全是故事。延伸到现实的历史,就不再只是历史,它已化为现实。只要学生还在奉命举报教师的课堂言论,只要电话和邮件还在被监听和监控,密告和监视便不是往事,它仍然是我们当下活生生的存在。中国文人有两部历史:一部是受歧视、受侮辱的血泪史;一部是做帮闲、做帮凶的丑恶史。「奉旨告密」,颁旨的主子固然可恶;但卖友求荣,就因其当上了奴才,做了帮闲、帮凶,便该免责吗?文人受苦受辱,梦想能作帮闲、帮忙甚至帮凶。所以,血泪煎熬中搅拌罪愆丑陋,天天如影随形。自古主子统驭之术,就是用文人整文人,只有这样才能刺入骨髓——破解「聂诗」玄机,唯有高人知音。要想留住真相,不让它随风散去,对这两部历史,我们就都要总结、反思。正视前者需要勇气,正视后者需要更大的勇气,既不能靠瞒和骗,也不能乞灵于春秋笔法,为尊者讳和亲亲相隐都无济于事。在这些方面,多少教训堪数。而任何人曾经的恶行,也不会被此前此后的劳绩善举两下扯平或相互抵消。

  「隔江和泪听,满江叹息声」

  苦辣酸甜一吐为快,见仁见智褒贬由他。我写了看到的,讲了想到的,我会对自己的观点、态度和情感负责。论者没能看到和想到,那也在情理之中。有谁觉得有损于某人的清誉,尽可以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有主子的时代,能将聂绀弩送进监狱;讲法治的今天,当能把我打上公堂。好在大家的墨宝白纸黑字,尘封的档案毋庸质疑,只须有朝一日见了天日,悬念自会一一解开。至于现在讨论的档案公开问题,我举双手赞成。建议把聂绀弩数以万计的文字、卷宗,把足有一人高的章伯钧、罗隆基档案,办个展览,全国巡回。叫中国人民,特别是让今天的青年人长长见识,开开眼界。很好!

  思来想去,追昔抚今,念之慎之,应择鸣默:我没错。

  2009年4月于北京
https://www.chubun.com/modules/article/view.article.php/c104/103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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