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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林大会: 一种有礼貌的“淫荡”(图)
日期: 2007/02/22 19:48

国标舞是一种有故事性的舞蹈,有男女之间的性感关系在里面,“进攻回避,半推半就,一放一收的拉锯战,是有礼貌的淫荡”(张爱玲语),让明星们演绎出来,尤其风情万种。

“舞林大会”最神奇之处在于吸引了这么多的明星。在它之前,从来没有一个地方电视的节目能对明星有这样大的号召力,从当红巨星到过气老明星,香港英皇旗下的新生代明星几乎倾巢出动,他们平时极少出现在内地的综艺节目中。

  张爱玲说,“中国虽有无数的人辛苦做事,为动作而动作,于肢体的流动中感到飞扬的喜悦,却是没有的”。

    2006年, “舞林大会”意外挑起了国人展示身体美的欲望。如果不是它怂恿,多数人并不清楚自己竟如此企盼身体的舞动。于观者而言,这个节目集中了一切关于跳舞的华美意象:性感明艳的明星、施华洛世奇水晶舞衣、流光溢彩的舞台、舞步中男女之间欲拒还迎的情爱纠缠。其实,人人都有释放身体的欲望。这种欲望随年龄、阅历、环境影响而有所不同,但一直隐藏于内心深处。

    明星为什么对 “舞林大会”趋之若鹜?

   “舞林大会”总导演徐向东说,明星不可能不喜欢 “舞林大会”。“国标舞本来就很好看,音乐很大气,服装很现代化,水晶镶钻,特别亮丽。我们请专门的设计师为明星们设计了200多套舞衣,很多设计很有宫廷风味,再加上舞台上的华丽吊灯、廊柱……我们在舞美上下的工夫,少有综艺节目能相比,每一个灯光都像舞剧一样经过精心设计。整个舞蹈的气氛,与明星风采都是吻合的。最重要的是,这么多明星一起比赛,不仅吊观众胃口,也吊他们自己的胃口。”这样一个节目,有明星,有舞蹈,有人际关系,有真人秀,有人情,又有竞争的刺激,想不红都很难。

  对舞者来说,跳舞于身体的解放中,有一种巨大的快感。那种快感,用 “舞林大会”艺术总监方俊的话说,“就像晒日光浴,站在一个有海风的沙滩上,让阳光照下来,把你从头到尾包围起来,然后你去拥抱海风,吸收阳光的热度”。明星们参加 “舞林大会”,虽不单纯为了跳舞,但对于跳舞的真心,却可以从他们的肢体动作中感觉出来。一个观众这样告诉记者:“‘舞林大会’改变了我对很多明星的看法。比如容祖儿(容祖儿视频),我一向很讨厌她,但她那么认真地跳舞,突然觉得她实在很可爱。还有钟丽缇(钟丽缇视频),那么性感火辣的一个女人,想来一定是很坚强的,但她跳舞的样子并不自信,其实她是个挺脆弱,很普通的女人。”

  方俊回忆说,“我第一次见到解小东(解小东视频)、陈志朋(陈志朋视频),他们看上去都很疲惫,也许很久没动过了,或者动得过了头。但‘舞林大会’之后再见他们,他们身体的感觉已经变得很不一样,反应和敏捷度都不一样,显得很有自信。对他们来说,跳舞,尤其是在一种竞争的环境中跳舞,是会上瘾的,有点像鸦片”。

  

从专业的眼光看,这些明星的舞技也许是粗糙而幼稚的,但对观众来说,与职业比赛中舞者的表演相比,明星们跳的舞更可亲近,也更华美。国标舞是一种有故事性的舞蹈,有男女之间的性感关系在里面,“进攻回避,半推半就,一放一收的拉锯战,是有礼貌的淫荡”(张爱玲语),让明星们演绎出来,尤其风情万种。

  北京舞蹈学院的张平教授认为, “舞林大会”作为一档电视节目,更多彰显的是国标舞的娱乐性,至于舞蹈本体的美感,其实并没有真正传播开来。但它最可取之处在于,“多年演艺事业的积累,让这些明星们一下子抓住了国标舞最本质的魅力:一是性感,女明星们很自觉而努力做到了这一点,而且表现很自然。相比之下,职业舞者虽有足够的技术表现、身体形态的美感,却反而把握不住舞蹈内在的性感呼应和诱惑。我还看了几个男明星跳摩登舞,也许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很成熟的男人,所以在舞蹈中比较准确把握住了一个男人的定力,在气质上甚至比职业舞者更稳重、自信。在摩登舞中,男舞者的这种定力和引导,是非常关键的”。

  国标舞的门槛可高可低,高可参加国际竞赛,有统一标准的语言规则;低则自娱自乐,随自己的身体和感悟随意起舞。 “舞林大会”自然走的是第二条路线,它本来要传递的是这样一个信号:跳舞是一种无伤大雅的娱乐,不管年龄体型,无论美丑如何,只要你喜欢,都可以跳舞。就这一点而言,上海主持人版的 “舞林大会”更真诚自然,平日里正襟危坐的主持人个个表现得都像邻家大孩子,将练舞过程中种种尴尬笨拙大大方方拍给观众看,他们为一件舞衣过于性感而扭捏不安,为可怕的小肚子自我解嘲,在比赛后台互相调皮取笑,动不动冒出几句上海方言,都是很贴近上海人日常生活的。但到了全国明星版的 “舞林大会”,实际上已经偏离了这个宗旨。明星们给这个节目带来超高的人气,顺便也带来他们所属的名利场里的浮华空气。台前台后,他们很卖力地演出一场场钩心斗角、争风吃醋的肥皂剧,这本来也是节目的看点之一,但越到后来,跳舞已经不再为了身体的快乐。国标舞本是男女之间互相引带跟随,表现的是一种人性化的平衡关系,是人的健康的生命状态,但为了保持足够的噱头和视觉冲击力,明星们经常做一些很夸张的动作,动不动把人扛在肩上,抱起来,扔出去。一来这些并不是国标舞本体的东西,二来没有受过身体训练的人,硬做这些肢体动作很危险。 “舞林大会”动不动就传出某某明星带伤上阵的消息,非但不加反省,反而成了明星和主持人之间煽情的上好调料。

  “舞蹈对于观者的感染,不只是动作美,或者服装魅力,更多的是精神层面上的碰撞。尤其是国标舞,它是西方文化很典型的东西,像探戈,佛朗明哥舞,巴西民间桑巴,都有很浓的宗教色彩。他们的某一个动作往往代表一种图腾形象,代表祭祀的虔诚,相同文化背景的人固然震撼,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也同样会受到心灵感应。”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的开幕式上,数万人的体育场,西班牙佛朗明哥舞皇后奥尔德娜·马丁内斯(Almudena Martinez)一人独舞,竟能将全场镇住。她的肢体的力与美,配着悲切急促、明快热情的舞曲,气势犹如排山倒海,那使很多人第一次震撼于舞蹈的美感。舞者与观者之间这种精神上的强烈共鸣在 “舞林大会”这样的节目上是不可能出现的。

  “现在,拉丁舞被中国人普遍接受,更深刻原因也在于这种舞蹈精神层面的东西。”张平教授说,“它和我们当前比较开放的社会心态,比较博大的文化氛围有关系。拉丁舞是发乎人类单纯、自由的天性,追求释放身体的快感,比较迎合现在中国人的心理。它不像东方式的舞蹈,有太多图解的、程式化的东西,承载了过多的社会因素和哲理性的思考。其实,中国的老百姓为什么喜欢秧歌舞?除了休闲之外,也因为秧歌舞的动作里没有语言性,只有自娱自乐,没有负担感。”

  现在国人跳舞,20岁以下的年轻人流行街舞,25岁以上的人喜欢拉丁,其中又以更随性自由的莎莎(Salsa)风情拉丁最受欢迎,标准拉丁中伦巴和恰恰因为简单,学的人也多,但像探戈这种表演性质过重的舞蹈就不受青睐。到了50岁以上,就是秧歌了。“对于舞蹈的偏好,与一个人的心智成熟度有关。年轻人用街舞宣泄自己的激情,因为街舞是个体化的舞蹈,不需要对方的配合,也不需要顾及对方,随心所欲,标新立异就得到快感。进入一定年龄阶段的男人和女人,更在乎怎么和外界产生关系,怎么和他人和谐相处。国标舞的双人舞蹈就存在配合的关系,能让他们得到满足。一个交谊舞遗老说,上世纪80年代大学校园为什么交谊舞流行,因为男女没有什么机会自然接触身体,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至于中老年喜欢跳秧歌,那是不拘形态,只要愉快,不在乎美感,有群体活动就可以了。”

  很多观众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都说,看 “舞林大会”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要去学跳舞。并没有科学的数据可以证明,多少人真的将视觉空间里“看”转向了真实世界里的“跳”,但是,都市白领中跳舞的人肯定是多了。去年12月,就在 “舞林大会”进入决赛期的同时,一本叫《尚舞》的舞蹈时尚类杂志正式创刊,它的封面海报被张贴到北京各个拉丁舞俱乐部、国标舞俱乐部和健身房的门口。这是国内第一本面向大众的舞蹈杂志。主编郭晓勇援引中国体育舞蹈总会的一份调查报告说,中国专业国标舞舞者7万人,舞蹈人口3000万。这个数字虽然概念模糊,却是一个强烈的市场信号。“在我们身边,的确看到越来越多的白领阶层,尤其女性,喜欢健身、塑形,想提高自己生活品位。她们走进健身房,不再跳机械的健美操,而是跳各种各样展示身体魅力的舞蹈。健美操是一种要求力量的运动,跳多了腿可能会变粗,而且毫无美感。但舞蹈却是有表现力在里面,它让你身姿更挺拔,身体线条更加柔美,肢体语言更丰富,气质更高雅,尤其是在很好的音乐伴奏下,跳舞可以是一种享受。”“我们希望宣扬一种与舞蹈为伴的生活方式,让读者更好地理解舞蹈,欣赏舞蹈,以更健康的方式跳舞。”

  张平教授谈起他在欧洲的时候,发现那里的社交舞俱乐部非常多,几乎每个社区都有,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习惯。他们还有专门为未成年人设计的舞蹈俱乐部。对欧洲人来说,舞蹈是融入到生长阶段所需要的设计里去的。但国人不同,舞蹈从一开始就不在我们的国民文化之内,大部分城市也没有为这种跳舞的欲望提供一个合理的宣泄空间。 “舞林大会”是在上海火起来的,恐怕也只有在上海,才能有那样的效果。上海是一座很特别的城市,因为“百乐门”的传统,上海人对跳舞有一种百折不回的热情,这种热情让主创人员相信, “舞林大会”一定能火。李欧梵在《上海摩登:一种新的都市文化在中国》中写道:“从30年代开始,舞厅就是上海城市环境一个著名的标记……当时的妇女杂志上宣扬舞蹈是一种公民活动,是个人的自然行为,可以焕发体内的力量,能有效吸引异性。”也有很多海派文人描写过上海舞厅中暧昧的环境,男人笔挺的西服和女人华丽的晚装,在那样的环境里跳舞才有社交氛围,有身体的接触与释放,有跳舞的仪式感。但即使今天的上海,恐怕也找不到这样的跳舞场所了。至于北京这样的城市,它承载的历史和责任太沉重,舞蹈一开始就不在城市生活设计之内。现在跳舞的欲望突然来了,除了少数的几家跳舞俱乐部,大部分的白领们也只能在健身房跳跳舞,作为有氧运动,锻炼一下身体而已,于舞蹈真正的乐趣,是大打折扣了。

  Salsa的北京移植

  Jenny说,可能中国人压力大习惯了,跳个舞也要证明自己,都想秀一下。

  2002年,北京的卡巴纳拉丁餐厅突然来了个委内瑞拉DJ,带来了家乡的曲子和奇怪香料做的鸡尾酒。浓烈的韵律和鼓点一响起,四周的老外就像被拽了一下的弹簧一样开始跳舞,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幅度摇摆,女孩在带领下还会来几个旋转。在座有零星的中国人,其中有开广告公司的李大公、刚从北京国标舞学院毕业的柳阳、即将去英国留学的Jenny和正跟一个巴西女孩处朋友的小乔。众人被这舞蹈和氛围震住了,却没人知道是什么。李大公脑子里冒出一个词 “风摆棕榈”。5年后,李大公经营起北京第一家Salsa俱乐部;柳阳的Salsa培训班桃李满天下,徒孙辈都开始教课。Jenny领略过英国的 Salsa风情,移居青岛,成为当地第一位Salsa舞教练。小乔结婚了,婚礼在巴西举行,新郎新娘跳第一支舞的时候大家静静等着华尔兹音乐奏起,传来的却是Salsa舞曲,众人惊讶了一下,也禁不住跟随了新郎新娘的舞步。Salsa,这个从卡巴纳传出的异域舞蹈,已经成了上述几位,甚至更多人生活的一大部分。

  从一开始名称的翻译就不统一。按现在流行的叫法,Salsa被翻译为“拉丁风情”,与“拉丁国标”相对。但李大公说“风情”不足以涵盖 Salsa的所有特质,该叫“流行拉丁”,强调它的娱乐性和民众性。Salsa的起源也像个谜,有说是一个纽约平面设计师叫起来的,他为了区分拉丁音乐与爵士乐,选择了Salsa这个词,既取意“酱汁”,又是许多拉丁舞曲中常常叫喊的词汇。还有说法是一个古巴音乐家吃了好多辣而无味的古巴菜后很不满意,突发灵感写了首歌叫“再来点酱汁吧”,Salsa就传开了。Salsa是拉丁舞的一种没错儿,是拉美人的民间舞蹈,起源于街头,不讲求章法。上世纪70年代在美国的酒吧文化中流行起来,一度迈阿密人人皆跳Salsa。被国际标准舞吸收后,增加了规则和竞技性,专称为“拉丁舞”。Salsa分古巴风格和纽约风格两种,前者力度大,胯部有力,有许多转圈动作,强调女性的刚劲;后者柔和,多是平移,有许多眼花缭乱的手部“花儿”,强调女性的柔媚。在精神面貌上,古巴风格随性,纽约风格则讲求技巧。就像古巴和美国的政治对立,古巴风格Salsa和纽约风格Salsa从一开始就有竞争。移植北京时,竞争也随之而来。

  被卡巴纳的Salsa电了一下,李大公和Jenny不约而同报了一个Salsa培训班。教练叫“路丘”,委内瑞拉人,在2002年的北京可算独一家。他也没什么专业性,Salsa是骨子里的东西,教学风格是音乐一放,跳吧。学了几星期,还是音乐一放,跳吧。学费80元一个半小时,可不算便宜, Jenny不满意了。但事后回忆起来,这是培养对古巴Salsa的感觉,可惜对新手来说太没有规则,进步不够明显。李大公却深受“路丘”影响,着手筹建自己的“萨尔萨伍俱乐部”,既教授古巴风格,也有纽约风格,不在传授技巧,也是培养感觉,强调交流与民间性,经常搞爬山、露营活动,海边篝火点上,会员就跳起Salsa。京城的另一侧,柳阳开始钻研Salsa,她自称有天分的人不需要学习,很快开起了Salsa培训班。可能是专业舞蹈出身残留的表演性,柳阳的舞蹈非常“炫”,舞步也分了一、二、三,学的人有看得见的进步。从第一堂课20来人,发展到数百人,一天几班倒,还开了3家分部。北京到处都可以看到 “柳阳派”,典型的纽约风格。这几个人一折腾,北京跳Salsa的人多起来,到2004年,卡巴纳那种DJ放舞曲的跳法已经不受欢迎了,北京先后出现了2 家Salsa主题酒吧——Latinos和卡利宾。卡利宾老板老周原来在东北是开迪厅的,看准了北京的Salsa市场,他曾经说听见音乐砰砰砰的就闹心,但还是愿意研究Salsa爱好者的消费习惯。跳得好的不是“好”顾客,点一杯软饮就扎进舞池来两三个小时,怯怯的新手好做买卖,一杯接一杯地喝,羡慕地看。跳舞的大都25岁以上,有时候一群30岁左右的人在卡利宾是年轻主力,转场到“滚石”就变成长者了。从英国回来的Jenny有一套对中英Salsa酒吧的对比:Salsa的影响在英国更加深远,但英国极少有Salsa主题酒吧,一周有一个主题夜就了不起了,DJ放点音乐就跳起来。在北京,Salsa酒吧如果没有现场乐队客人都不来玩儿,除了跳舞的,还有带着外国客户来看的生意人,就要让你们看看北京的夜生活是多么时髦。跳舞的人都有了点年纪,又不愿意去夜点,总要有地儿去,Salsa酒吧让他们觉得没有被时代抛弃。而且Salsa最能展示性感,“25岁以下的人还不知道什么是性感”。

  酒吧里古巴风格和纽约风格的对比最为明显。经常几对跳纽约风格的从舞池这头转到那头,花样百出引人瞩目,零星的古巴风格舞者在角落里执著地扭着胯,明明都是Salsa,却好像在跳两种舞。Jenny说,可能中国人压力大习惯了,跳个舞也要证明自己,都想秀一下。李大公倒像个“和稀泥”派,他说 80年代交谊舞能流行,主要因为简单,舞步俗化为三步、四步,人人都可跳。后来“国标”起来了,却没能流行开,就是技巧性太强,动不动把人扛到肩上,一般人都害怕了。民族舞也是,本来是民间的东西,上升为帝王专属,老百姓就参与不进去了。而肚皮舞把男性排斥在外,钢管舞不能在街边跳。Salsa流行的基础就是随意、街头性和讲求个人风格,但也得先学会了才有风格可言,所谓技巧与感觉并重,他回忆起小时候看电影《青春之歌》对自己的冲击,年轻人其乐融融,青春勃发,在广场上跳舞,他的Salsa理想就是这样。

  Salsa民间性与娱乐性的集大成者可能是小乔爱玩的Rueda de Casino。是一种集体舞,至少4对以上参与,用西班牙语喊口令,交换舞伴,随时随地可以起舞。小乔也在英国上过学,与同学组成了Rueda de Casino小组,经常到曼城、伦敦表演。有时驱车数小时,小镇上休息,就把车门打开,放音乐跳起来,招呼围观人群,简单教点口令,很快就能组成100对以上的大圈子。跳舞的有白人、黑人,拉美人,中国人,各种年龄阶层都有,这才是众生平等。认识小乔的人都说他对古巴风格十分入迷,这两年看上去舞技没什么长进,但“懂”的人一看他就说“修养很高”。在国内小乔一直在寻找Rueda de Casino同道,但纽约风格大行其道,他还在失望中。纽约风格与古巴风格的竞争其实更像是舞蹈的形式感与精神状态的竞争,但对舞蹈来说,两者都不可或缺。

  入夜,北京的Latinos开始上人。新手最爱晚22点前的暖场,在一个拉美人的带领下摇摆、跳跃,笨拙掩藏在人群中,快乐却留了下来。舞池里有柳阳的徒弟、徒孙眼花缭乱地舞动,也有李大公、Jenny的学员散漫地沉浸其中。小乔坐在卡坐上,有点疑惑地看着舞池,他不着急,慢悠悠地与来往熟人聊聊。酒吧服务员观察着场地,在看得眼睛发直的一桌前推销一瓶洋酒。乐队开始唱一首新曲子,鼓点携带高音织成了一个巨大的网,所有人都被包在其中。

 身体姿态与中国时髦

  经过25年,从交谊舞到锐舞、街舞、拉丁舞、印度舞,甚至搏击健身操,时尚青年的终极目的已经是一种对自我身体的完善和身份的制造。


  25年前,全国还在讨论交谊舞是否是一种健康向上、群众喜闻乐见的文化活动,为数极少、由电影院和工人俱乐部拥有的舞厅四角还布置着类似交通协管员的角色,要求男女之间保持“一拳之距”,但时尚一代中的胆大者已经在尝试另一种更加狂放与令人摇头的舶来舞蹈形式了。迪斯科,这种在摇滚、 FunkBoogie音乐的合成节拍下,以大众自娱为目的的舞蹈与蝙蝠衫、高跟鞋、牛仔裤等时髦商品一起从沿海开放地区逐渐北上。当然,中国的第一代迪斯科青年还支付不起诸如白色西装、氨纶紧身衣或花色缀珠衬衫等约翰·特拉沃塔在《周末狂热》中扭摆时的标志性“迪斯科行头”,然而迪斯科音乐却造就了80年代第一波“中国特色”的青年时尚。吵闹的舞曲和喇叭裤、麦克镜一起,成为80年代初期中国叛逆青年的三大辨认标志,也是当时警察辨认“流氓”的外在记号。 “官方对这种大众文化运动露出了持续的敌意。”东京上智大学社会学教授詹姆斯·法瑞尔在《超文化运动——迪斯科在中国》中说,无疑,正因为迪斯科的激烈节奏和自由舞姿,使它无疑是“中国80年代大众娱乐方式中最具身体叛逆性的一种”。

  然而,迪斯科的“缺乏技巧性”很快让中国第一代“舞林高手”开始厌倦,并寻找更刺激的替代。1987年引进,由米高梅公司制作发行的电影《霹雳舞》让半指手套、皮夹克、锥形牛仔裤和三色帆布鞋风行一时,沙巴-杜(Shabba-Doo)和布加洛·施林普(Boogaloo Shrimp)扮演的街头霹雳舞大师“旋风”和“马达”顿时成了中国孩子们的英雄。在天安门广场和各大公园的空地上,到处是在一块磨损的旧毯子上就着三洋9930双卡收录机里播放的舞曲操练“过电”、“擦玻璃”、“托马斯全旋”和“太空步”的青少年。紧接着,他们又开始膜拜迈克尔·杰克逊,这个脸色白得像瓷砖、性别模糊、舞姿宛如打摆子的另类黑人。次年,第5代导演田壮壮拍摄改编自刘毅然《摇滚青年》、由陶金主演的同名电影公映,霹雳舞俨然成为中国青年一代表达自我独立意识和叛逆的第一手段。而随着MTV亚洲频道的诞生,中国的年轻人终于可以无须借助支离破碎的电影片段和画报去追赶全球流行文化的步子。Hip-Hop,Locking,Waving甚至摇滚演唱现场中的人浪、Pogo都被我们不加选择地吸收下去。2001年,著名的耐克广告“街舞风雷”播出,文斯·卡特、贾森·威廉姆斯和纽约街球高手路易斯·达尔瓦将 Hip-Hop舞蹈与杂耍运球结合在一起的表演,让Y时代青少年再一次冲上街头——只不过是理直气壮了许多。

  随着互联网时代的到来,另一种极端依靠电子设备、并常常依靠网络来召集参与者的舞蹈几乎同步影响了欧美和中国。从1999年到2001年,锐舞迎来了它在中国的短暂青春期,Techo、House、Trip-hop暂时压倒了艳俗的口水迪曲。北京的“九宵”、“88号”、“橙吧”和上海的 Pegasus、Buddha、May、Park 97,以及断断续续存在了9年的长城锐舞派对,让那些愤青、嬉皮、艺术青年、自由职业者成了中国第一代派对战士。他们在羽绒服下只穿一件短袖紧身T恤,从一个场子转到另一个场子,昼伏夜出,依靠烟、矿泉水、卡座沙发就能随着4/4拍电子舞曲耗上一个晚上,他们会告诉你“摸地雷”才是最IN的跳舞姿势。石野卓球、大友良英、ORB,这些以往只有在打口CD封面才看得见的DJ名字,一个个在北京或上海出现。

  2004年10月,云南甚至出现了罕见的万人锐舞大派对,然而锐舞精神始终没有能在中国驻扎下来,留下的除了少数偶尔一聚的老泡,就剩下一堆新的夜间娱乐场所和一个庞大的跟风夜店族。在几翻喧嚣后,以Hip-Hop节奏舞曲,大屏幕上无休止播放Bling Bling风格MTV的慢摇吧已经在各大城市中一统天下,成为庸俗闲人、无聊白领和速食一代青少年消耗过剩卡路里的场所。要求以身体姿态解放自己的青年一代不得不和四分之一个世纪前的先辈一样,把自己隐藏到一个个“飞地”中去修身养性。无论是锐舞、街舞、拉丁舞、印度舞,甚至搏击健身操,终极目的再也不是通过在公共空间展露自身而获得个人身份的承认,而是一种对自我身体的完善和身份的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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