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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海玲:日本初夏好评书《Small Worlds》的六个短篇
日期: 21年06月2期

日本华文女作家协会
【东瀛荷风】“新绿探蕉风”专辑征文之五



作者:杜海玲



《Small Worlds》,直译为《小小世界们》,这本书被日本出版界誉为黑马,全国书店工作人员共感度5星级。买来看,开篇就感到文笔好看,但是故事看下来有牵强。六个短篇,各有各的崎峻。多年前看王安忆写过,年岁长了,对特异崎峻的不那么感兴趣,反倒是喜欢普通平实的。我也是,喜欢普通下面的惊心动魄,而不是设定本身就奇异。由于文笔好看,故事也有可读性,总之是读完了。既然读完,就略作介绍。



这六篇小说里,第一个是《霓虹脂鲤》,与丈夫假面关系、不孕症治疗中的主妇,她的丈夫睡觉很沉,所以她用他的手指给他手机解锁并且将自己的指纹也输入了可开手机,于是每天检查一遍手机,查到丈夫和公司女子外出了,共进晚餐或者什么。而主妇也不愿吵架,她去便利店,看到一名家里大人吵架所以无家可归的中学生总是坐在进食处的椅子。她给他买零食,感到一种温暖的踏实。中学生是她的侄女的同学。她纵容少年少女在她公寓幽会玩耍,直到侄女怀孕,她立即做好人要来了小孩,搬家避开侄女和熟人,开始享受当妈妈。



第二个故事还稍微比较温暖,但也是崎峻,那个姐姐身高1米九。这设定很不普通。身形高大的姐姐从夫家回来了,她名叫真央,与日语“魔王”谐音。所以题目就叫《魔王回归》。外表如魔王但内心善良的姐姐,让男主人公感到很窘。由于姐姐的出现,男主人公和一名女生走近了,三人一起去参加市里的钓金鱼比赛。男主人公在姐姐的房间找到一大摞离婚申请表,每一页都写着姐夫的签名。最后揭晓,姐夫生了重病住院,不愿意拖累姐姐,逼她回娘家,逼迫她离婚。在钓金鱼大赛上,三人小组得了第四名,被电视台采访,姐姐在镜头前喊话姐夫,等着啊,我去你身边。



第三个故事,《郊游》,这个故事老吓人了,很日剧。外婆帮女儿带10个月的婴儿,让女儿去探望一下单身赴任的丈夫。次日早上女儿却接到母亲惊慌的电话:婴儿不动了。医院报警,说婴儿有头部跌伤,而外婆悲痛欲绝。之后,证明了外婆无辜,婴儿自己摔了。结果女儿在这一番警方出动下,了解到自己幼年3岁时有一个妹妹在6个月时也是这样突然死亡。这时候,当年这个妹妹的亡灵出来解说了——当年,是这个姐姐在妈妈晒衣服时,以为妹妹是洋娃娃那样抱起来就好,结果抱呀抱的把妹妹给窒息死了。这事大人也不愿意告诉长大后的姐姐,这事就以意外处理了。然而这回外婆去阳台晾衣服回来看到差不多大的婴儿,想起了自己痛失爱女时曾错乱将洋娃娃当女儿,这回她突然就意识混乱了,以为眼前这个又是来骗她的洋娃娃,于是给摔死了,然后才从梦中醒来那样陷入不解和悲痛。



第四个故事,《花之歌》,一名女生,哥哥被杀,被杀的理由很偶然,就是在站台上他撞到一个混混,混混脾气很坏,一个使劲把人杀了,被关进了监狱。女生给他写信,先是表达愤怒,后来慢慢成了笔友,了解到彼此的成长历程之不易,比如那个混混从没家庭温暖,从没去过游乐场,只会用拳头说话。然后,到了混混出狱,女生去接他,他们结婚了。



第五个故事,《适度的爱》。一名孤独的中学男教师,胡子拉碴,房间肮脏,每天下班买一个饭盒和啤酒回家。某日,他离异多年不知去向的女儿站在家门口,而且是一头短发,男生打扮。这个女儿要去泰国做变性手术了。临行前没地方住,找到还有个爹。父“子”二人的短暂同住开始了,爱美的“儿子”帮爸爸修眉毛,买来化妆水乳液,教爸爸每天在镜子前照顾自己的容颜。二人还友好地去了温泉。后来,儿子走了,把爸爸银行里500万取走,而他爸本来也想的是要把这500万给他拿去做变性手术。



第六个故事《仪式日》。高中的白天部和夜间部坐在同一个位子的两个男孩,结下了彼此理解的友谊。夜间部的男孩是孤儿,从孤儿院来。日间部的男孩有一个破碎家庭,父亲酗酒暴力。两个男孩不知怎么就生疏了,生疏了一年样子,有一天,日间部男孩邀夜间部男孩来参加自己父亲的葬礼。父亲酗酒孤独老年,跳楼自杀。对父亲有恨、有罪恶感的男孩,花20万日元办理葬礼。他第一次向唯一的朋友也就是夜间部男孩倾吐了小时候受到的暴力。通过这次对话,二人也发现了生疏的缘由,一个是孤儿,一个是破碎家庭,一个担心对方会想“不管怎么总还是有家人啊”,一个怀着相反的芥蒂。一场葬礼,两个男孩恢复了理解和温情,才知道原来彼此都不容易。这个故事也有一点救赎的意味。





综上所述,我就不多评了,因为自觉带有“人物设定过于奇特”的有色眼镜。如果只是冲着阅读的乐趣,那么它是完全可以吸引人读下去的。描写也是细腻而有很好的表达。比如最后一篇说两个男孩前后走着,前面的是刚给跳楼的父亲举行了葬礼的那个,后面的看着背影,感受到他内在的悲恨,怨怼和负罪感、无奈、失落。如果将耳朵凑到那背上,会听到那么多的情绪在相互碾压混杂的声音吧。


作者一穗MICHI,这个MICHI,可以翻为“道”,也可翻为“未知”、“美智”,她发表过很多以少年同性恋为主题的小说,在这个领域颇有名。这次因为主题与同性恋无关,引起关注,说这本书在出版前就带着神秘面纱。如今开始卖,揭开了谜,六个故事,读者是否喜欢它们,见仁见智,它不是一种普遍性的万人皆可读物,而是有尖锐细腻,有些狂气,还略有些“中二”——中二大约已经成为中文也能理解的一个词,它的核心是青春的迷惘或故作迷惘。

此外,书的腰封上一句话很煽情:无奈的、不自由的、不如意事常八九的、却依旧令我们眷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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