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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潮水(下)
日期: 08年08月3期

■(福井)蓝念萍

 

  第二天,换到一家曾路过的私人招待所。新开业不久,房间不大,还算整洁、乾净。一个人的旅行,实在没多大意思。北京的八月,也是热得没商量,走了几处后,看北京城的热情被火红的太阳燃烧掉了。之后几天,乾脆白天躲在房间,晚上才出去去王府井附近转转。

  住进招待所的第三天,天空阴沉起来,早上吃完早餐回来,店老板招呼我坐会儿。每天进进出出,跟他打个招呼,总看他把自己埋在前台边的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著门外走动的人流。想著几天没怎么跟人说过话,正闷得慌,就坐下了。

  他说他感冒了,很严重。他又说他喜欢跟陌生人讲话,这样没顾虑。那就充当一回你的听客吧,我心想。他问我,你不是想去长城吗,我可以陪你去。我昨天问过他去长城怎么走,我当然希望有个伴,高兴得赶紧去换好衣服。

  出门没走几步,爱如潮水冷不丁这么个词从身边这个男人的口里传进耳里。我昂头看到的是一张五官挺端正但有些阴郁的脸。他并不看我,我也就平静地默默地走我的路。又是一位怪怪的男人。当时还不知道有这么一首歌,心下想这种说法倒挺新鲜的。

  知道他并不真心陪我去长城,发现他没换掉脚上的拖鞋。看得出这个年龄在三十岁后期的高个子男人正处于孤独失意之中。虽然把自己藏在阴暗的角落,内心却在渴望一份热情。他心里一定有太多的阴影。

  天空下起了毛毛雨,我没有要求回招待所,而是跟著他走。烟蒙细雨中,他带我走进一家肯德基店。不习惯花别人的钱,拒绝又未免失礼,我只要了一碗汤。在吃的过程中,只有沉默,毕竟太陌生了。看他挺沉重的脸,我很知趣地收敛起自己的愉快。出来时,天空明朗了很多。长城去不了,呼吸一点清新空气也好,我们往天安门方向漫步。

  烟雨微风中,这人,吊著肩,耷拉著脑袋,无精打采地移动著双脚。嘴里总哼著一句歌词,路上行人匆匆过,没有人会回头看一眼。看见我走在雨里,你也不会再为我心疼。这是香港一名叫叶倩文的歌星的一首名歌。在她爱情最失意的时候唱出的。我曾经也喜欢那凄美婉转的曲调,简单地猜测这人在爱情方面受到过挫折。

  爱如潮水,不唱歌,不说话的时候,他就独自自言自语,体味著这个可能他认为最能表现他心情的词。我看我眼前的风景。可能是天气的原因,路上行人寥寥。快到达目的地时,雨停了,风止云开。偌大一个天安门广场,空旷而宁静。面对雄伟的天安门城楼,我倒是心旷神怡。景因人而异,我理解失意中人的心情。我尽量找些轻松的话题,希望他在低潮的情绪中发现一些亮点。生活本身是美好的。

  往回走的途中,在一家全部用竹藤布置,透著时尚浪漫气息的咖啡厅里,他简单地向我讲述他的故事。我默默地听著这个男人过去的沉沦,失落;现在的迷茫与困惑。

  听完,我挺一本正经地开导起这人来。每个人,一生中都会或多或少地做些错事,遇到些挫折,很正常的。过去的经历已成为历史,怎么样过好现在和设计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一个在沼泽地里陷得太久的人,想要爬起来又是多么艰难。他需要一只伸向他的炽热的手。可能是我每天跟他打招呼时欢快的笑容给了他一些印象。听他的意思,他希望那伸手人是我。可我已经给了我的黑迪。

  在喝咖啡的时候,我告诉他,我的夫君喜欢喝黑咖啡。我庆幸我有了黑迪,我喜欢听他略带笑意的说话声。虽然他现在远在日本,可他的影子时时跟在我身边。

  听这人的故事,似乎曾经的过错让他失去很多。可经历过挫折的人更应该懂得怎样去面对生活。

  回去的路上,离旅馆还有一半左右路程的时候,我再也忍受不了他那有气无力的步子,甩掉他,一个人快步往回赶。我是个急性子的人,受不了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不理那人怎么想,我想给他看到一个充满活力的背影。人的一生中真正能够帮助自己的还是自己。如果他想得到什么样的生活就应该更积极地去追求。世界上比他更不幸的人多的是,真是委屈了那两条健全的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我的脚步越走越有劲。我告诫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积极地去面对人生。

  两天后退房的时候,他没有按住进来时的承诺给我优惠。出门时,我还是给了他一个愉快的笑容,祝他生意兴隆。

  这是2001年中国刚刚得到奥运举办权时,去北京办理来日签证时偶遇的一点轶事。那时觉得2008年还很遥远。八年岁月,朝后看去,也就孙悟空的一个筋斗,眨眼间奥运就在眼前了。想到奥运,就会自然地联想起偶然遭遇的两个男人。想必他们也都有了媳妇,有了美好的家庭生活。

  青春总是惹人爱,奥运也是为全世界的年轻人提供展现青春魅力的大舞台。短短两个星期的奥运比赛,引宾朋于五湖四海。除了金银铜牌的光彩外,各种肤色的男男女女碰撞出的花边故事一定不逊色于奥运选手的精彩。

  奥运,全人类的共同节日。作为其中的一员,衷心祈愿其圆满成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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